收徒这方面,的确是有点独具慧眼的。陶眠说,好与不好,这不是他能决定的。对于自小相依为命的楚流雪和楚随烟而言,他才是半路闯入他们生活的人。“如果你的两个徒弟反目,那你又……该如何自处。”简单的一句问话,薛瀚到后面,却都有些不忍。陶眠垂眸望着桌上的残羹冷饭,久久没有言语。片刻,他才低声说,我不知道。楚流雪更衣后又去净了手,路过方才他们揣测送酒来的那个雅间,发现门是敞开的。桌上用过的碗筷已经被叠在一处,小厮正在用力擦拭桌面。看那茶杯和碗碟的数量,大概方才这里坐过两个人。楚流雪心中有数,才继续往他们所在的隔壁走。然后就听见了陶眠那句“我不知道”。少女静立在门口,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秀丽隽永。小厮捧着碗碟杯盏路过,少女竖起手指抵在唇间,轻轻摇头,让他不要出声。小厮顺从地点头,放轻脚步,从她身边悄然离开。等到里面二人转换了话题,又一刻钟后,楚流雪才推门而入。进去之后,她也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好。这时陶眠已经掩饰好自己的情绪,问她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楚流雪双手捧着精雕细琢的青玉杯,歪头想了想,说,有一个地方,但是时间太久远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它还在不在。陶眠拍拍胸膛说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找路包在师父身上,我们即刻出发。薛掌柜放下酒盏,摇了两下乌骨扇,说你们去吧,他可走不动路了,要在这里歇歇脚,散一散酒意。登云楼为酒醉的客人提供专门的寝房,待会儿他们若是折返,直接回到此处寻他便好。陶眠一口答应,戴好他的面具,又帮薛瀚唤来一个小厮照顾好他,这才带着徒弟出门。“那里离月丘不远,但是要出城,”楚流雪的记忆渐渐向多年前,那条梨花开遍的小径,“在魔域和人间的边界,一个小小的村庄。”陶眠似乎知道楚流雪要带他去往何处了。两人自登云楼离去之后,在楼上,一间客房的窗半敞,有一道人影斜倚在窗边,远远地凝视着二人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人海里。“你酒气未消,今日就在此歇下,先别回堂内,免得失言被抓住马脚。”又有一人推门而入,竟是许久不在人间出现的苏天和。苏天和顺着窗边人的视线看,也留意到了陶眠和楚流雪的背影。他收回目光,注视着少年。“别看了,看也没用。从桃花山下来的人,就再没有回去的。你有你要走的路。”不知是否为酒意熏然,少年的目光涣散。他把下颌垫在手臂之间,茫然地望着街上的明灯、鲜花、奔跑嬉闹的孩童、耳语轻笑的爱侣……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他缓缓地阖起眼帘,心中黯然。鼎沸的人声与他无关,他是这喧闹盛会中的一个异客。天地浩大广寂,何处可归舟。 梨花落“银票,到了。”陶眠雇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魔域特有的骨妖马,速度很快。他们沿着楚流雪记忆中的方向一路西行,期间少女一直挽着车窗的小帘向外望。大约丑时,他们终于抵达。陶眠下车后打赏了车夫几两碎银,车夫把手搭在斗笠边沿,微微低头,算是谢过。一声呼哨,妖马奋蹄远行,离开了此地。陶眠回过头望去,发现徒弟站在村口最大的一棵梨花树下,手掌抚触着树干,仰头。上面空空如也,无花无果,甚至连叶子都落光,这棵树早已荒芜死去,村落亦如是。楚流雪像是陷入了记忆之中,变得更加寡言。陶眠不愿打搅她,也只是静默地陪在身后走。≈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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