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想交个朋友。”荣筝在后面不禁呛咳一声。陶眠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继续询问齐允一些细节。“齐庄主之前是否有姻缘未解,对方不肯甘心,才在死后继续纠缠?”仙人满心想的是过去看到的故事传说,无非是富商寡信,女鬼哭情。这齐允怕不是辜负了什么人,人家才连死了都不肯罢休,夜夜叫他不好过。仙人有自己的猜测,但齐允面露难色。“我知道仙君想说什么。可那哭声……明显是个男的呀。”“……”这倒是出乎陶眠的意料。看来不是老情人哭丧,那就是有别的隐情。陶眠打算今晚先探探究竟。“齐庄主,今晚先由小仙和弟子在你房中,等候那野鬼前来。不过我们需要稍作布局,比较费时,希望能早些开始。”齐允连连点头。“好好好,一切都依仙君的意思。晚膳会派人送到房中,如果仙君有什么别的要求,尽管提出。”陶眠和荣筝就这么来到了庄主的寝房,房间很大,布置却简洁,看来齐允不是个喜欢奢靡的人。中途没有撞见杜鸿苏天和二人,算是万幸。进入房间后的荣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活动浑身筋骨。估计方才在堂屋,她也担心齐允认得她,那就坏事了。荣筝放松地趴在四仙桌上,手臂舒展开,脸颊垫在其中一条,眼睛睁得圆。她好奇地看陶眠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小陶,你在瞎忙些什么呢?”“布局啊,不是都说了。”陶眠手中有个巴掌大的布袋子,袋口敞开。他的食指和拇指伸入其中,捻出些白色的粉末,绕着房屋周围撒了一圈。他做这件事时神情一丝不苟,像在完成什么极其重要的任务。荣筝眯起眼睛打量,等她看出那东西是何物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人家辟邪撒的都是米,你撒点心渣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咳,这不晚饭还没送来么?先用这个装装相。”陶眠终于撒完了半袋点心残渣,随后又点燃两根手腕粗的蜡烛。这蜡烛的光竟然是绿色的,映得满屋子鬼气森森,荣筝感觉自己都快坐不下去了。“这又是什么?难道是传闻中的犀照?能把鬼魂照出来?”“不是,”陶眠在徒弟对面落座,烛光把他的额头照得都发绿,“主要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气氛一时尴尬,两人都在沉默。送晚膳的小丫鬟推门而入时,看见两个安静的小绿人齐齐望向她,尖叫一声,手里的餐盒险些打翻。荣筝眼疾手快,及时托住食盒底端,稳稳当当地放在桌子上。陶眠一声抱歉,把人客气地请走。那丫鬟一面请贵客不要怪罪她毛手毛脚,一面心有余悸地走出房间。师徒二人在一片绿色之中,享用着他们的烛光晚餐。……子时降至,屋子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床榻之上,被褥起伏,陶眠闭着眼睛合衣躺下,耳朵微微动了两下。荣筝的气息已经近乎消失。刚刚他们分配任务,陶眠自觉地选择躺床上等鬼,他问荣筝怎么办,荣筝回他一句不必担心。待师父就绪后,屋内的人影一闪,就不见徒弟的身影。不亏是前杀手。靠谱。两人各自找好地方,静等不速之客。哧——幽绿的烛光无风自灭,青烟缭绕。来了。
不期而遇半个时辰后,在齐庄主的寝房内,有两人一前一后,狼狈地夺门而出。千岁的仙人和前影卫之首在院子里,纷纷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喘气。荣筝先言。“小陶!你不是说你能搞定吗!怎么还没交手你就先逃了!”“还怪我,”陶眠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师父这一大把年纪了,你个当徒弟的不得尊老爱幼,挺身而出?”“我……”荣筝一顿,没想到师父脸皮这么厚,“我第一次,没经验。那鬼长得面目可憎,我下不去手。”她又反应过来什么,怒视。“再说小陶不是道行高深的仙人么?你跑得比我还快。”“这话说得,为师也怕啊。”“……”荣筝为陶眠的理直气壮感到失语。陶眠是个较少为难自己的人,遇事不决睡大觉,一般情况棘手时,他就先把事情搁置,过会儿再想。方才在屋中的情势,就是他所谓的“棘手”。“徒弟,”陶眠缓过气来,又把干净的手帕递给荣筝,擦擦冷汗,“你刚刚在屋内,看见了几条鬼魂?”“……几条?”荣筝接帕子的手一抖,“我只看到一条,难道不止一条?”陶眠沉默,随后说出了一番话,让荣筝好不容易擦掉的冷汗又刷刷落下。“你当师父是逃出来的,其实为师是被挤出来的。那屋子里,都站不下了。”“……”荣筝欲哭无泪。她要回家。“小、小陶……这该不会是你给自己准备的托辞吧?没、没事,儿不嫌母丑,我不嫌你胆儿小。你别这样吓我昂。”陶眠不知从哪里又变出来一支绿蜡烛,点燃。“你这蜡烛不是用来烘托气氛的?”“偶尔也可以用来照照肉眼看不见的亡魂。”“……”荣筝又怕,又想腹诽,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才好。陶眠端着烛台,那烛火被庭院中的细风一吹,摇曳,在窗前映出重重光影。荣筝壮着胆子凑近两步。这哪里是光影?分明就是鬼影!不知道这烛光对它们是否有别样的吸引力,陶眠举起烛台,贴着窗户走了一段。砰砰数声,数不清的黑色掌印追随着光移动的方向,重重地贴在了窗户上!荣筝不由得屏住呼吸。“瞧瞧。”陶眠最后在墙角驻足,所有的鬼手印都汇聚在那处。他的半边侧脸被烛光照亮,神情有些无奈。“看来我们明天得问问齐庄主,到底是‘哪个’男鬼在他耳畔夜夜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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