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舟垂下眼帘,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谁的手笔。道嗔长老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对着屋内的二人开口。“把你们放养许多天,是为师的不对。跟我来吧,在试剑大会开始前,师父给你们临时补补课。” 你什么时候回去李风蝉和沈泊舟在道嗔长老处,经历了地狱般、惨无人道的三天三夜。那日陶眠的草蜻蜓带来他安好的讯息,处在外面的道嗔长老也打算配合着他采取行动。虽然有小陶仙君兜底,但另外两个徒弟也不能太拉垮,照猫画虎也要学几招。道嗔长老带领二人来到一处桐树林。这里的桐树和其他地方不同,生得高大,遮天蔽日。绿郁的、手掌似的叶片一个叠着一个,一簇叠着一簇,几乎要把天空的缝隙填满。远远望去,似乎有人用蘸着青色的画笔在此地着重涂抹几道。林间偶尔传来三两声咕咕的鸟鸣,压抑的、沉闷的。这地方偏僻极了,看不到人烟,不见任何殿堂,也没有弟子往来。李风蝉跟在道嗔长老身后,越走越深,越走越狐疑。……老头该不会趁着陶眠不在,要把他们两个麻烦一并解决吧?!害怕。道嗔长老走在最前,单手提着衣服的下摆,避免被石阶上面的露水洇湿。他的背影看上去并不宽阔,微微弓着后背,道袍干净熨帖,连一丝褶皱都无。沈泊舟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安静地跟在道嗔长老的身后走。忽而,他似乎瞧见一只莹白色、泛着磷光的蝴蝶落在长老的左肩膀,翅膀微微翕动。沈泊舟半眯起眼睛,伸手欲将蝴蝶拂落。但当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蝴蝶的双翼之际,那白蝶忽然碎开,化成斑斓光点,汇入道嗔长老的身体中。……?沈泊舟有些困惑。“长老,你的肩膀……”“什么?”道嗔长老回过头,眼神与沈泊舟在半空相会。那双眼睛澄明透彻,完全没有属于年迈者的浑浊沉淀,和他印象中的道嗔截然不同。沈泊舟心底一惊。“长老,你……”道嗔长老微微一笑,一双眼恍若洞穿万世。“你什么时候回去呢,玄天。”“我……”沈泊舟很讶异,他不明白道嗔长老为何突然对他说这样的话。玄天是谁?正当他想要进一步追问之际,李风蝉打了个喷嚏,似乎是被山中的寒气侵体,一时间不适。她揉揉鼻尖,瓮声瓮气地问道嗔。“长老,还要多久呀?”他们之间的对话被迫中断,不待沈泊舟追问,再望过去时,道嗔长老已经恢复了原本那副亲切随和的模样。“到了,正是此地。”“……长老你真的没有在骗我们吗?这里什么都没有啊,除了一些破绳子。”在沈、李二人的面前,同样是一大片桐树。只不过这片桐树和刚刚看到的又不尽相同。入目的大约有上百棵树,高矮不一,且树的年龄有长有短。最长的有百年以上,几人合抱粗。较为年轻的树也有,看上去是近两年刚从别处移栽过来的,树干细瘦,仿佛用手掐一下就要弯。这些树木的栽种是很刻意的,它们彼此之间的距离看上去疏密相间,模仿着自然生长的模样,但其实只有在其中行走才会发现——很别扭,不管走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别扭,树的前面还是树,找不到出去的路,非常容易迷失方向。如果凑近某棵树仔细瞧,还能发现上面有一些陈年的剑痕。这是道嗔当年悟彻《桐山六式》的地方。桐山派长老道嗔少时拜入山门,师承门派前大长老明悟。道嗔从明悟长老那里习得桐山剑法,不过短短三年就能纯熟运用前五式,只有这最后一式桐山雪落始终未有长进。即便如此,在三年内能有如此进步,已经属于天赋异禀。要知道就算是他的师父明悟,也花了十余年的时间,才对这部开山剑法有稍许理解。或许这是明悟长老自谦之词,但他对于自己徒弟的聪颖和天赋从不吝啬夸奖。“为师曾经也年少过,轻狂过。”
道嗔长老说着当年的事,从他的话语中勾勒出一个与现在的慈祥老头完全不相符的桀骜少年。“我自以为参悟百家剑法,和人比试战无不胜。区区桐山派开山剑,不值一提。但还是被桐盛老祖狠狠上了一课。”说起这件陈年往事,道嗔有些失笑,轻轻摇了摇头,那个在林中焦躁地转圈的年轻人仿佛如在昨日,回首已是数十年的光阴飞过。“只有参透最后一式‘桐山雪落’,才能真正地将《桐山六式》为己所用。”道嗔说到这里,手掌向旁侧一伸。“风蝉,把你的佩剑借为师一用。”“噢噢。”李风蝉听长老讲过去的故事听得正入迷,突然对方叫她的名字,还愣了一下。她乖乖地把剑从腰间解下。这把剑只是普通的铁剑,桐山派统一发放,主要使用者就是他们这些剑法苗苗班的弟子。等到像邱林师兄、黄连羽师兄那个程度,才会拥有专属于自己的佩剑的机会。李风蝉他们名义上是大长老道嗔的弟子,但还没到时候呢。“长老,我只有这把剑,”李风蝉双手递过去,“用这个就能行?要不还是换一把。”道嗔长老接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剑的分量,略重。“不,这个就行,”道嗔随手挽了个剑花,像是让自己的手尽快地和剑相适,“对于初学的人来说,一把好剑会助力良多。但到了为师这境界,飞片纸都能把人的脑袋割下来。”“长老您倒是不含蓄哈……”道嗔对于李风蝉的小声嘀咕没有反驳,而是微微笑了。他将长剑前伸,挑开围着此地的麻绳。令人意想不到一幕发生了。当麻绳被割断之时,那片桐林骤然起了一阵幽风。哗——树叶与风擦肩而过,重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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