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嗔长老,这是奸计!他故意激怒我,让我出圈子。这根本就不公平!”道嗔长老完全是陶眠这边的人。他咳嗽一声,替“徒弟”说话。“昌化,铃响鹤鸣之后,比试就算开始了。这时,只要离开朱砂圈,就算失败。”“可是……”李昌化突然意识到,这道嗔就是吴老二的师父,他俩根本就是一伙的!他咬牙切齿,转而向道嗔旁边那个奢贵的商人讨个说法。“这位贵客,您来评评理。”薛瀚把玩着手中折扇,手指搓开四分之一的扇面,又关阖,往复几回,消磨时光。一听李昌化找他主持公道,薛瀚微微一笑。该说这位年轻的弟子眼神不好,还是比较倒霉呢。薛掌柜最不喜欢的就是公平二字。他瞥了远处的陶眠一眼,陶眠挤眉弄眼,给他暗示。随后他把手中的折扇啪地一拢,望向台下愤懑不平的李昌化。“这道门的玄机,仙法的奥秘,薛某不懂。不过,既然吴掌门规定了人不能出那个圈儿,那便是不能的吧。这位小道长,你总该遵守吴掌门定的规则,是吧。”薛瀚一字一句,说得有条不紊,平和温雅。他宣称自己不明白,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在给陶眠撑腰。李昌化:……三位评审,剩下的那位见道嗔长老和薛掌柜都表态了,自然也不会唱反调。于是他最后收尾,敲敲铜铃。“最后一局,沈泊舟胜——” 闲谈一场陶眠、沈泊舟、李风蝉三人均通过了第一轮比试。道嗔长老比他们仨还高兴。“看来本长老还是有些慧眼识珠的本事在身,不然怎么收一次徒,三个都成才呢。”“长老,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小陶仙君有个诚实的好品质,“那不是我当初说收一送二么。”“……”道嗔长老咳嗽一声,“那也是本长老有那个运气在。”第一轮比试过后,天色也暗了。吴掌门说让弟子们回去休息。客人们另外备了宴席,请他们移步。薛瀚虽然不感兴趣,但这种应酬不去也得去,于是他跟陶眠简单打了个招呼,没等说两句,就被吴掌门叫走了。现在是他们名义上的师徒三人聚在一起,在长老别院用晚膳。四个人,年龄相差悬殊,老的特别老,比如陶眠。年轻的特别年轻,比如李风蝉。性格也不一样。陶眠摆烂,李风蝉偷懒,沈泊舟一切随缘。一圈看下来,道嗔长老竟然是最上进的一个。道嗔长老望着三个“徒弟”,感慨。“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自己还真能收三个关门弟子。”李风蝉专心干饭,听见长老这句感慨,困惑。“长老,你这才开了收徒的例,就要关门啦?”道嗔长老端起酒杯,摇摇头。“老了,老了,没几年好活咯。”“不能吧,”李风蝉更加不解,“修仙之人,不说活过千年,怎么也有个几百岁能活?长老你别着急死。”她心直口快,说话也不绕弯子。道嗔长老笑徒弟说话直率,还没怎样就把师父说死了。可他又是叹息一声。“修真者,无非也是人。人就有寿限。若是不能飞升成仙,总归要化成一抔黄土,埋在青山之下。”年纪大了容易陷入回忆。道嗔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桐山派的场景。他记得那是个雪天,细雪纷乱。桐山派的汉白玉山门在雪中耸立,中间是长长的山路穿行,一直蔓延到很远很高的地方。天再寒,也浇不灭他的一腔热血。他来桐山派,是因为在贼人闯入他的家门,要害他一家性命之时,是个年轻的修士破门而入,三两下解决了贼人,将他们拯救。那时他被爹娘藏进了木柴垛,听见外面的刀剑声和惨叫,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去。后来是一双手拨开了厚厚的木柴,将他从里面牵出来。也是如今夜一般皎白的圆月,那位女修者一手握着染血的剑,一边询问他有无受伤。他根本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回神。
总而言之,当对方问他话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不过那女子也并不介意,而是友善地笑了笑,给他指着里屋的方向。“你的爹娘都平安了,快去他们那里吧。”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父母站在门口,脸上仍然挂着心有余悸的表情,但向他张开了手臂。——孩儿,过来。那位女修见他回到了父母身边,安心了,准备离开。这时道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结结巴巴地问恩人姓甚名谁,要怎么才能报答她。恩人回头,笑容明丽。她说她是桐山派的人,至于报答,就不必了。年幼的道嗔闻言,握紧了双拳。“我将来也会拜入桐山派门下!我也要做一个锄强扶弱的修道之人!”女子听见他的豪言壮语,笑意渐收,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她再次弯起唇角时,这笑容就显得有些无奈。但她没有打击道嗔的信心。她说,好,那我会在桐山派等着你。后来道嗔揣着承诺,几年后,在那个雪天,终于来到桐山派时。他看见一口黑棺被四位弟子抬进山门,那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曾经救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女修。女子是上一任持剑堂的堂主。在和同堂的弟子外出救人的时候,不幸被毒剑没入身体,几乎是在一个时辰内,毒便游走了全身,没有给人留下一丝一毫生还的机会。道嗔那时不懂,只是懵懵地听着其他弟子的交谈。他们说堂主是为了救一个罪人的孩子而死的。也有人说,堂主是被自己堂内的弟子害死了。只有让她死了,后来人才能接手她的位置。还有的人说,持剑堂的堂主过于正直了。在如今的世道,哪怕是修仙的人,谁还不为自己考虑呢?哪里像她,傻子一个。那场雪中的葬礼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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