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让他继续说下去,来望道人整理了一番心情,才接着讲。克制情绪,做自己的主人。他在心中如是劝慰自己。这棵山中栗子精,是个有理想的栗子。她和其他的栗子树都不一样。沐浴阳光,汲取雨露。做树的时候她就是生长得最茂密的那棵,村中的孩子上山来,都格外喜欢在这棵树的树荫下玩耍嬉戏。她看着那些年幼的孩子,从山下跑到山上,又跑下去,在长得高高的草丛间嬉闹,头顶都被盖过去了,只剩下奔跑时留下的几道长长的痕迹。风把那些痕迹又重新遮掩,等着孩子们再次将它拨开。栗子就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孩子,心生羡慕。她想如果自己也有双腿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去更远的地方。要去多远呢,她不知道。也许是山脚,听说那里有个小小的村落。也许是山的背面,一池清水托举着娇弱的莲花。再远的,她就没办法想象了。天的尽头、海的边际……她没有见过,只是在那些孩子吹牛的时候听来的只言片语。“然后她就成仙了?”陶眠突然问。“急什么,”来望让他有点耐心,一千来岁的人了,稳重点,“我这还没说到关键之处呢。”“你要不直接跳到关键的地方讲讲算了。”“你这人!叫你听得简单点,你说太短。给你全讲了,你又说太长!”“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了。”陶眠是真气人。非要把人惹急了,才肯消停。这回来望终于能把故事好好地讲完。其实后面发生的事情也很玄幻。这棵栗子树所在的那座山,恰好是一个修真门派的所在地。这门派的祖师终于到了登仙的时刻。有人登仙,劫雷就来活了。轰隆隆数声霹雳,天空生起异象,晴空起惊雷。那白发的修士沐浴焚香,端坐在修炼的高台之上,等待足足三日,就等着被雷劈呢。结果这雷,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临时拐了个弯。就劈在树上了。这棵树好巧不巧,正是那先前提过的栗子树。然后,栗子树就借此机会,修炼成人了。就很邪门。劫雷落是落了,却落偏了。祖师带着一众弟子赶来,化作人形的栗子精还装作无事发生,又从人的形态变成了树。那位祖师道行深厚,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深深一叹。“罢了,罢了,皆是机缘。”他没有拿这得了便宜的小树怎样,反而让她拜在自己门下。栗子精就这样,有了修行的机会。作为门派最小的小师妹,栗子精其实并不是很受欢迎。而且因为曾经是一棵树,人界的规矩,她也不懂得,闹出不少笑话和乱子。但祖师总是耐心地对她,包容她的过失,把本事传授给她。祖师错过了唯一的登仙机会,他已经老了,到了人类寿命的上限。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敦促栗子精读书、练剑、打坐。然后转身回了自己那不大的居处,燃灯焚香,倚在床头读了片刻的经书。读后,用手把书捋得平整,放回书架。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床榻之上,盖好被子,安静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祖师仙逝了,把一生都给了宗门,直到最后也没有给添麻烦。门派上下哭成一片,栗子精辈分低,不被允许靠近床榻,她就抱着剑坐在门口呜呜哭。祖师走了,门内唯一能包容她的人不在了。很快,栗子精就被赶出了山门。门人怪罪她,抢走了渡劫的仙机,让祖师满是遗憾地离去。栗子精本来就不怎么会说人话,紧要关头更是没法替自己辩解。她也不想的。但没有人听她说那些断断续续的话,她就这么被扫地出门。然后……
“然后她就遇见你了?”陶眠自己讲故事的时候叭叭说个不停,等到听别人的故事就耐心有限。这会儿又忍不住插了一嘴。“哪有那么快,你急什么。”来望回他。陶眠扁了下嘴,说来望你在这个故事中的份量也太少了,这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啊。来望让他稍安勿躁。“这不是快要登场了么?你倒是听下去啊。”“好吧好吧,你继续。”来望说,自从栗子精离开宗门之后,就是漫长的、颠沛流离的岁月。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反正经由来望添油加醋的一番叙述,确实值得一个惨字。栗子精一开始是想随便找个山头,自己领悟仙法的。但是不行,她太笨了,没有师父传授,她根本就学不会。拜师之路也是坎坷重重。她被骗过钱,被赶出门,有好几次她去了,没几天人家的门派就黄了。只能说有点修真冥灯的体质在的。后来在某个宗师的门口跪了三天三夜,终于给自己求来一个师父。那师父出门后,淡淡瞥她一眼,开口的 终身误后来的事,或许是来望知道陶眠听故事耐心少,也是怕仙人的徒弟要回来了,找不到他们,就言简意赅地说。化成人的栗子精,又把修炼的各种苦楚狠狠吃了几遍,才有了成仙的时机。“……该不会又是被雷误劈吧?”小陶仙君都会抢答了,“恕我冒犯。来望,你认识的那位仙子……她真的不是前世欠下的……债,太多?”陶眠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讲,但来望依旧呛了一声。“咳,这我没问过。”“……你该不会心里也产生过类似的想法。”来望道人可疑地沉默片刻,才幽幽叹气。“我只是觉得她过得苦。”来望说,他遇到栗子精的时候,其实对方已经成仙了。青衫罗裙,眼眸顾盼。盈盈一笑间,尽显仙人的风姿。那时他哪里看得出对方的本体是一棵栗子树,他根本就看得呆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陶眠听到这里,不由得失笑。来望道人的厚脸皮都红了。“不是你想得那样,是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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