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两股极端的情绪拉扯着沈泊舟,让他痛苦,也叫他茫然。他再也承受不住这般煎熬,索性放弃摇摆,彻底堕落成一个不可救药的恶人。反正不论他怎么做,陶眠待他,永远都比不上师兄师姐。那他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陶眠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沈泊舟是魔,如果和人类的年龄相比,他或许不算年轻了。但在千岁的仙人眼中,他依旧年轻。仙人的眼底渐渐浮现了一丝哀伤。“徒弟,”这是他 我的沉默比命还长荣筝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山中,她过去住的房间。屋内窗明几净,空气中能嗅到淡淡的草木香,家具摆设一如昨日,连她临走时遗忘在桌上的玉簪都没有改变位置。玉簪横在木盒之上,木盒是专门用来放簪子的。荣筝出门时本想把头上的银簪换成这根玉的,一时匆忙,忘了。没想到它还在老位置。看屋内的整洁程度,陶眠应该是隔几日就会来打扫一番。荣筝伸手一探簪盒,指尖没有一丝残灰。连这里都清扫了。想着仙人认认真真地把簪子拿起来,用软布将上面的灰抹掉,再轻手轻脚地摆放到原来的位置,荣筝不禁失笑。窗外,一只羽翼如蓝绸缎那般顺滑的山雀飞来,落在了窗边的小桌上。红喙啄来啄去,与木板相碰,发出笃笃的声音。鸟雀这样的小小生灵归返,看来,桃花山的这场浩劫过去了。荣筝自榻上坐起身,衣物还带着烟熏火燎的味道。她第一件事便是将衣服换掉,换了件平时在山里穿惯了的竖褐。桌上有茶水,温的,放置有一段时辰了。荣筝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咙,又从一只陶钵中捞了把米,手拢着,在桌面聚了一小撮,邀那小山雀来啄食。山里的鸟通人性,也不怕人。荣筝的手还没来得及撤走,那小雀就等不及来吃。“你慢慢来吧,我要去找我师父了。”荣筝小声对它说着,也不管它是否听懂,自顾自走出了门。五弟子本以为自己推门所见的,会是一幅劫后余生的残破景象。但是没有。尽管那些鸟啊鹿啊之类活的生灵踪影少了,可草木溪石这些仍是原模原样地坐在原地。荣筝略感惊讶,她知道陶眠本事大,想不到对方的复原效率竟然如此之高。话说……小陶呢?荣筝唤了几声,没人应答。她歪着头,思索。陶眠此刻所在的,只有一个地方。她的左脚甫迈出一步,顿感一道犀利的视线自身体斜后方射来。这目光叫她熟悉,不用动脑子想,便知道是谁。荣筝嘿嘿两声,一个猛回头,扑得黄答应个措手不及。“黄答应!嘿嘿嘿……我就知道你想我想得紧!放弃挣扎吧,这些都是你欲擒故纵的小手段!”“……”黄答应咯咯叫了一连串,响亮刺耳,充满着悲愤和屈辱。这简直是造谣污蔑!不顾黄答应挣扎,荣筝硬是把它夹在胳膊肘,一并带上了山。不出意外,陶眠果然在师兄师姐的墓前。如今的荣筝,来往这段路已经相当熟稔,就算倒立着再把双眼蒙上走,她都能走过来。她抵达的时候,陶眠正在干体力活。
他在刨坑。“……”荣筝先是沉默,然后把黄答应放在地上,免得等会儿小陶语出惊人,她不小心松手,再把黄答应摔了。等黄答应安稳着陆,她才抖着嘴唇问。“小陶,我斗胆问一嘴……你这坑该不会是为我准备的吧?”陶眠抬手,手指捏紧袖口,揩了揩总共也没几滴的汗。“嗯?当然不是。”他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那就好……”这边荣筝刚松半口气,那边陶眠的后文就来了。他把铁锹立起来,拍了拍旁边那个已经成型的坑。“徒儿,这才是为你准备的。”“……”行,不论怎么样,都逃不出这被埋的宿命了。“把心放肚子里,为师这个师父做得相当公道,绝不会忽略任何一个弟子。”“…………”荣筝的沉默要比命长。算了,还是看看自己未来的一居室长什么样子吧。她走到陶眠身边,黄答应见危机解除,一溜烟钻进林子里,生怕再听见荣筝的桀桀怪笑。五弟子和师父并肩站着,一青一灰两道身影。在他们面前,正是六弟子六船的墓。墓碑是新的,碑文由陶眠亲手篆刻,铁画银钩。和师兄师姐的墓碑不同,在六弟子这里,碑面刻着的名字,是六船。墓还没有盖土,荣筝往里面瞥了一眼,只有一些书籍、字画、衣物,还有些雕刻的木娃娃。看来,这也是一个衣冠冢。六师弟生前似乎是个活得很有意趣的人。荣筝食指绕了绕垂在肩膀的碎发,欲言又止。想问问小陶,在她昏迷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勾起他的伤心事。她不禁轻咬下唇,真是纠结。师父还是师父,哪怕只有侧脸对她,目光平视,也能看破她心底的想法。“想问什么就问,小花你出了几趟远门,怎么还变得腼腆了。”“……我变腼腆还不好?免得你整日说我爬上爬下,像只刚修炼成精的猴。”“最后那半句是你自己加的,为师可从来没打过这么恰切的比方。”“……”荣筝深吸一口气。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谁得意。她心里想问的,陶眠没等她问出口,就主动说了。仙人每次都喜欢在坟头开故事会。“六船早已离去,沈泊舟也死了。是我动的手。”荣筝克制地点了下头,静等后文。天际有北雁南行,秋日要从山脊流走了,一串孤鸣。两人都不言语,片刻后,荣筝扭头震惊。“……就没了?这么言简意赅?”这简直不是小陶的性格!“你讲故事那磨磨蹭蹭的劲头呢?”“……”陶眠也是没想到她爱听,“那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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