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 谢熠秋的话依旧能让顾濯哑口无言。他若公然将楯州拿到自己手里,靠楯州吊着一口气的其他各州不会放过他,李南淮也会忌惮他。楯州这个是块烫手的山芋, 谁都不敢碰,谁都不敢动,他却偏要整顿一番。不多时,顾濯手下的人已经将贼人尽数收拾了, 安江南跟着顾濯学的精,故意留了几个活口,他们本欲吞药自尽, 却活活让安江南扣着嘴, 把嘴里的东西给扣出来了。过后安江南一脸嫌弃地将手在贼人身上擦了擦, 见人不老实, 又顺势给了两巴掌。顾濯与谢熠秋藏在隔间里,听到外面在唤自己, 顾濯垂目, 好似带着匪气一般轻笑一声。“你自己手里没人, 便利用我的锦衣卫替你清除贼人, 本官当真是没有料到你竟如此心机。但你别忘了, 本官来此处是为了抓你回去。”顾濯步步紧逼, “本官心慈仁厚,大可对这群贼人视而不见, 或者直接将他们看做是你的人,一并交到陈盛手中。”“顾大人就这么急着将我送出去?”谢熠秋极为坦然, 好似并未被顾濯的话吓着, “顾大人不妨与我做个交易, 你保我活着出了这个大门, 我给你两万将士。否则,你怎么拿得稳楯州的这些粮食?”谢熠秋是个会讨价还价的人,会引诱,会威逼,但顾濯也并非容易上套之人。他负手缓缓踱步,故作思索道:“你拿什么许本官两万将士?仅凭你手中这块不被朝廷认可的军令牌?”“区区两万将士,顾大人没有,可并不代表我没有。”谢熠秋言语细腻,却颇有威压,若是一个不认识他的人此刻估计已经觉得毛骨悚然了,但是顾濯很了解他,他的话一贯半真半假,真的是他能拿出两万将士,假的或许是他并不能轻易拿出,而是要顾濯帮他一把。外面的锦衣卫四处寻找,此处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顾濯丢给谢熠秋一句话,道:“两万并不算多,本官还需再考虑,叶公子若得空,龙乾庄园静候公子。公子若等不及,便去州丞府找本官。”安江南正提着贼人,忽然那边的门便开了,顾濯冷着脸出了门,径直来到了他们跟前,睨视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人,道:“你是吃不起了吗?竟敢盗取粮仓钥匙。”那贼人满脸的不服气,听到这句话却忽然愣了一下。他是陈盛手底下的死士,却没想到生生活了下来,便一语不发,于是遭了安江南一脚。“大人在问你话!哑巴了?”顾濯平时并不是个急躁之人,因为总有人替他动手,他便只需端着主子的威风。这一次却猛地抬脚一踹,那人便倒在了地上。顾濯蹲下身子,厚重的衣袍摊在地上,他面色阴沉,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有些恐怖,好似铁面阎王一般。那人没想到,顾濯伸手在他身上一掏,竟掏出一枚钥匙。顾濯起了身,见韩承从远处过来,道:“主子,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不急。”顾濯淡淡道。大门随着漫天飞舞的尘埃轰然敞开,来人不急不徐带着身后刀尖上还滴着血的锦衣卫。门外射进来的光束背对着他,让人看不清脸,却能看得出来这副身段是个老实的和尚。“顾大人让贫僧杀人,实在为难。”顾濯让身后的人提好了贼人,扫了一眼此木,“你手上的人命可不比我少。”陈盛府上设了不少护卫,他紧闭着大门,好似这种事情已经做过了无数遍。他并未觉得慌乱,却又有些不安稳地坐着,手中的茶盏都是晃动的,发出急促紊乱的响声。或许从前他遇上的都不是难对付的人,而如今却好似遇上了刺头,还是两个刺头。府门敞开,院子里空旷安静,唯有几个婢女端着茶往正厅去送。陈盛见人来了,急忙起了身,硬挤出几分笑容,大喊道:“顾大人快请进!可有伤着自己?”顾濯进了门将钥匙往手底下的桌子上一搁,道:“州丞的钥匙拿回来了。”陈盛喉咙一紧,这钥匙既然拿了回来就说明顾濯定然是见着了那位姓叶的,怕是此刻已经将人擒住了。就算没能将两个人都困死在里面,好歹也算除掉一个。他转而笑道:“多谢顾大人出手相助啊!陈某的这条命是顾大人从贼人手中救下的,楯州百姓的命也是顾大人救的。”“州丞今日的运气可真是不算好。”顾濯坐下来,“既遭人追杀,又被偷粮。那贼人怕是始终盯在州丞和粮食身上,州丞怎能如此不谨慎?”“本官从州丞口中得知,那粮仓中的粮食不止一千五百石,本官今日也算亲眼见过了,怕是五千石都不止。州丞若不藏紧了,有些人的心思便一直放在那里。”此刻对那些粮食有心思的怕是只有顾濯一人,但他说的飘飘然,好似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自然,陈某打算赠与顾大人一千石,报顾大人恩情,也算是为朝廷尽一份力。”“州丞既无兵马也无朝廷许可,就算有人来抢,朝廷也护不了你,这粮食在州丞手中几日便多几分不安稳。到时候,就连州丞许本官的一千五百石,本官怕是也拿不到手了。”手边的热茶冒着氤氲热气,当真是来的及时,竟叫他赶上了这一口茶水。“许诺朝廷的粮食,自然不会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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