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记得,小月亮很喜欢的那本《小狗汪汪》没有下册,小月亮为此惆怅了很久,他专门和白初贺去找,也没能找到。
但后来小月亮不惆怅了,大庆问他,说你不想看下册了吗?
小月亮摇摇头,说没关系,就算没有下册,他也可以自己来画下册,他说要把他们的故事一起画进去。
大庆那时已经比较成熟,很纳闷,问他这有什么好画的,日子多难过啊。
小月亮摇摇头,说不难过,大家在一起,他很开心。
他说安婶告诉他,人的记忆是会不断变淡的,留下回忆最好的方式是相册,但他们买不起相册,所以他要把这些开心的回忆都画下来,以免将来有一天会忘掉。
夜风呜呜吹过,大庆眼前仿佛浮现出幼年时的白皎开心又雀跃的脸。
说出那种话的小白皎,不可能会因为排斥而忘记这些。
出租车开远了,大庆抖搂了一下衣服领子,也走远了。
回到家,白初贺刚在玄关站定,宋琉就循声找了过来。
她紧张又小声地拉着白初贺,“初贺,弟弟是什么情况,你已经和他说了吗?”
白初贺摇摇头,“我没说。”
宋琉一愣,想问白初贺为什么没说,但当务之急不是这个,“那他是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初贺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白皎离开病房后为什么忽然又情绪不稳了起来。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全盘脱出。
宋琉还是第一次听说张爷和刘爷的事,从前白初贺不知道白皎是小月亮,也不爱提自己的事,从没说过这些,后来也没想起来和宋琉说。
“这么说那位张老以前是见过小月亮的?”宋琉和白远对视一眼,“你说他醒了之后管小皎叫小月亮?”
白初贺点了点头,“但张爷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太行了,也会把其他人认错,不止是白皎。”
白远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老人的状态是反反覆复的,哪儿能说清他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糊涂的,恐怕也只有亲近的人才分得清了。”
“小皎听在耳朵里,是一个很熟悉小月亮的人一直叫他自己小月亮。”宋琉说,“难怪他会觉得怪怪的,但是——”
宋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自言自语般说着,眉头锁得死紧。
“这怎么办只是稍微听到一点,他的反应就这么大”
白初贺等待着她会不会改变主意,但她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抬起眼看着白初贺。
“初贺,我们不能一直瞒着他。”她目光沉稳又厚重,“伤口不处理,只会越来越严重。我以前的做法我不能说是正确的。”
白初贺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我知道。”
宋琉继续开口,“但这件事情必须慢慢来,不能一下子让他接受这么多,他会受不了的。”
“好。”白初贺点头,“我上去看看。”
宋琉说,“去吧。”
白初贺去了二楼,第一间卧室的门仍然紧锁着。
杜宾守在房门前,看见白初贺后嗓子眼里呜呜地叫了几声。
对情绪混乱的白皎来说,最让他有安全感的仍然是这间他住了许多年的房间。
这也一下子让白初贺感受到,当初白皎说要把房间让给他,这在别人听来或许很幼稚,但对白皎来说,这是一个无比慷慨的决定。
他敲了敲门,“皎皎?”
卧室里没有声音。
白初贺又耐心地敲了几下,终于传来细微的声音。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好。”白初贺没有坚持,摸了摸杜宾的头。
杜宾仿佛心有所感似地,和他一起走向走廊,没有在守在房门前。
卧室里的白皎感到头昏昏沉沉的,这种感觉自从他从医院回来后就不断加重。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一问其他人,为什么瞒着他,他到底是谁。
但连他自己都没能把这一切捋清楚,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其他人。
回到家后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不想面对家人关心或疑惑的目光,他隻想一个人呆着,直到把这些事情消化掉。
只要他一个人消化了,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照样可以继续当那个生活幸福,无忧无虑的白皎。
只要这样,其他人就不会继续担心他,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一惊一乍。
只要这样,他就不用想起过去的一切。
不能想起过去,否则会带来危险,绝对不能。
月光下,白皎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像一个孱弱的孩童,朦胧地睡去了。
翌日,白皎醒的很早,天边都还没亮,整栋房子静悄悄的,他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默默的翻身起床,洗漱,换上衣服,却很难再一次找到以往遇到难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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