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意推进关系,便含情脉脉地往前又走了一步:“我是不是来晚了?我一下工,就急着回去给你准备这些。”此时,两人离得很近,远远看过来,也算得上是男才女貌。可随着距离缩短,周河的注意力全落在了乔玉兰稍显暗沉的脸上。或许是天色昏暗,乔玉兰那人人称赞的好皮肤,不复往日白净透亮,隐隐还透着点油光。周河愣了下,退后一步,尴尬道:“没来晚……”说完,他下意识朝乔玉兰身后看了一眼,女知青中,就只剩下乔珍珍没跟他道贺了。乔玉兰察觉到,疑惑地回头:“你在看什么?”周河:“没什么。”话是这么说,可周河明显还是走神。乔玉兰只能强撑着把话题往男女之情上引,又是故作娇羞,又是温言软语,然而周河压根不搭腔。两人干巴巴地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就继续不下去了。周河干咳一声,终于开口问道:“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乔珍珍?”乔玉兰脸上一僵,周河这段时日,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乔珍珍。她正准备装装可怜,还未来得及开口,周河的眼睛就骤然亮了起来。周河看到旁边田埂上的那道倩影,忙喊道:“乔珍珍!”乔珍珍听到动静,往上边一瞅,看到乔玉兰和周河,当即翻了个大白眼。周河都已经习惯乔珍珍对他的态度了,以前乔珍珍给他献殷勤,他时常觉得厌烦,现在人家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反倒上心了。乔珍珍懒得搭理他们,作为女配,只要碰到男女主,肯定没什么好事。乔珍珍脑袋一撇,装作没听见,也不往上面来了,继续沿着小路往宿舍走。周河巴巴地追了上去,喊道:“乔珍珍,你别误会,你堂姐只是过来跟我道贺的。”乔玉兰听到周河要跟她撇清关系,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眼看周河都跟上去了,她也不得不去,她绝不能给两人留下任何可以旧情重燃的机会。道贺?乔珍珍听到这里,终于站定,她转过身来,看着正狼狈地穿过羊肠小道的两人。她挑了挑眉,问道:“道什么贺?”周河见她还不知道这件事,面有得色:“从明天开始,我就要到公社去参加驾驶员的培训了。”“你?”乔珍珍刚从地里回来,还真不知道这事。周河自豪地点了点头:“大队长选的我,介绍信都已经开好了。”乔珍珍扫视了一遍周河的全身上下,语气颇为费解:“队里这么多年轻人,竟然会选你?”大队长的眼光也太差了,就算是不选贺景行,队里年轻的小伙子多的是,哪个不比周河强?
乔珍珍话里话外皆是嫌弃。周河心里一哽。随后跟上来的乔玉兰,自是要出面维护周河:“珍珍,周河是咱们俩的同班同学,他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好,这个机会给他,实至名归。”乔珍珍轻“啧”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反正我不服。”说完,她抬脚就走。周河被人当场下了面子,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去。他本来还挺沾沾自喜的,可一看乔珍珍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心理落差不可谓不大。乔玉兰还在旁边拱火,假意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仗着家世好,才会这么瞧不起人。”周河闻言,更是气急:“乔珍珍,以后有你后悔的!”乔珍珍人都走远了,听到这里,还不忘回一句嘴:“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先看你到底能得意多久!”乔玉兰见两人不欢而散,心中暗喜,正准备继续上眼药,就听到周河恶狠狠地撂狠话:“我一定会证明我的能力,风风光光地开着拖拉机回来。”说话时,周河用一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紧盯着乔珍珍的背影不放。乔玉兰看在眼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周河憋着一股劲,次日天不亮,就出发去县城了。参加公社培训,队里没有什么补贴,公社那边也不提供住处,只包一顿午饭,所以他每天下午还得回来住。大队长考虑到距离太远,私下将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他。饶是这般,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的脸颊就肉眼可见地凹了下去。五月中旬,周河顺利结业,下午就把拖拉机开了回来。现在从县城回红河生产队,只需要四十分钟。拖拉机行驶在路上,轰轰隆隆,还未进村,就受到了所有人的仰望。孩子们从没见过这样的大家伙,兴奋地追着拖拉机后面跑。周河坐在上头,神气极了,总算没白费他这大半个月的辛苦。到村口时,隔着一大片还未长成的高粱地,周河一眼就看到了正蹲在河边洗衣服的乔珍珍。他有心卖弄,当即熄火,远远地朝乔珍珍喊道:“乔珍珍,你回宿舍不?要不要我捎你一程?”乔珍珍老早就注意到他了,没办法,周河这人开个拖拉机,高调得不行,开直升机的估摸着都没他能嘚瑟。乔珍珍现在是越来越烦他,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周河见乔珍珍不说话,自觉扬眉吐气,开口问道:“你以前坐过拖拉机没?趁着我有空,刚好可以带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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