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陆盏眸底的惶恐惧怕顷刻间被阴冷所代替,宽大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大步踏出了坤宁宫的殿门。暮色已至,高耸的檐角上悬挂着灯笼,陆盏绕过蜿蜒的长廊夹道,忽然瞧见远处缓缓而来的龙撵。他抬手摸了下额头,看着手指上鲜红的血滴,最终选择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酆笠梌坐在龙撵上,咳嗽了好几声,“高忖,你今夜拿着朕的令牌去一趟北营,调遣两千名士兵埋伏在回西凉的路上,朕要你杀了宗禄,让他回不得京都城。”只要宗禄一死,他便有机会慢慢拔除巡监司的势力。高忖躬身拱手,“臣遵旨。”酆笠梌又咳嗽了两声,待稳下气息后,又道:“朕听迟卞说,有一波黑衣人手持东坞国擅长的兵器,要取茵儿的命,你可知,东坞国最擅长用的兵器是什么?”高忖跟随着龙撵走着,“回陛下,是弯刀,他们的弯刀与我们西凉的弯刀大不相同,两把刀放在一起比较,一眼便可识出。”酆笠梌冷笑,手指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东坞国得知咱们西凉与北凉联姻,便想在半道上杀了茵儿,毁了这桩联姻,好让北凉与西凉再度开战,等我们打得两败俱伤了,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东坞国一向野心勃勃,十五年前,若不是沈默力战东坞,打得他们大伤元气,退兵息鼓,只怕到现在还不知嚣张成什么样子。谈话的声音离得越来越远,陆盏从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手指捻着指腹的血迹,忽然间笑了一下。他走到东门外,一直在马车旁候着的常渡见他额头上都是血迹,熟练的从衣襟里取出干净的帕子递过去,“公子,皇后娘娘又刁难您了?”陆盏接过帕子擦拭着额头上的血迹,讥讽冷笑,“每次进宫不挂点彩,倒不是她的风格了。”他将帕子丢给常渡,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对他吩咐道:“我要你亲自去一趟北凉临安城,亲口告诉司礼监宗掌印,就说皇上吩咐高忖,派了两千名北营士兵在回西凉的途中设了埋伏,要取他的性命,要让他知晓,此消息是我传给他的。”常渡收起脚蹬,跳坐在车辕上,疑惑问道:“公子,咱们很少与宗掌印来往,告诉他这些作甚?”陆盏靠在车壁上,额头的伤口钻心的疼,他闭上眼,“只有与宗掌印联手,我才能摆脱皇后与陆家的控制。”十五年前陆戟与陆太师双双而死,大房没有了子嗣,而陆家在朝中乃百年世家大族,绝不能就此落寞,所以,大房夫人亲手逼死了母亲,让父亲将他过继到自己的膝下养着。短短的时间里,他从一介庶子变成了陆国公府的嫡子,也成为了皇后与陆家的傀儡。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掌控陆家,与皇后抗衡,亲手杀了孙缈,为母亲报仇。马车逐渐驶离东宫的门。北凉的天比西凉要冷上许多,到了夜里,竟是下起了小雪,没多会儿的功夫,四周万物已经被覆上了一片银色。卯时初,原本寂静的驿馆被纷沓的脚步声所打破,沈默悠悠转醒,起身下榻,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脚步声,外面汇聚了不少人,脚步声纷沓错乱,好似遇到了什么急事。她活动了下手腕,忽然间惊觉身上的力气都恢复了,不再向那十日一样,软绵无力。
幼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在屏风外的小榻上翻了个身子,猛地瞧见沈默只穿着白色寝衣,安静的站在门内。她翻身下榻,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公主,怎么了?”“快快快——”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催促的声音,幼容吓得睡意去了个大半,小跑到门内,抓住沈默的手臂,“公主,难不成咱们又被追杀了?”沈默挣开幼容的双手,转身走到圆桌前的软椅上坐下,“不像是遇袭,恐是临安城发生了大事。”她倒了一杯热茶,莹白如玉的手指端起青瓷雕花茶盏,转头看向雕花窗,天还黑着。幼容了然的“哦”了一声,走到沈默身边站着,“难不成是北凉皇帝要来亲自迎接公主?”沈默:……她喝了口茶水,抬头看着幼容一副天真疑惑的模样,忍不住摇头。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原主性子蛮横骄纵,行事作风不动脑子,跟在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自幼便跟着她,也是个没脑子的小丫头。她在西凉国虽是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可在北凉却是不同。于北凉皇帝来说,她只是一个和亲公主而已,并不足以让北凉皇帝如此重视。“长乐公主,您醒了吗?”门外是韩络的声音。沈默淡声道:“本宫醒了,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隔着一道门,韩络道:“回长乐公主,寅时末,宫里传来消息,太后殁了,陛下下了一道口谕,命廖公公亲自前来驿馆,现下廖公公已经出了皇城,卑职是来请长乐公主穿戴整齐,来驿馆大堂候旨。”太后殁了?沈默放下青瓷雕花茶盏,“知道了,本宫待会就下去。”“是。”韩络应了一声,离开了房外。待脚步声离得远了,幼容忽然间高兴的拍了一掌,兴奋的压低着声音,“公主,太好了!太后殁了,根据北凉的规矩,举国上下一百天内不得婚嫁,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想法子离开北凉了。”≈lt;a href=”≈lt;a href=≈ot;/tuijian/fuchou/”≈gt;≈ot; tart=≈ot;_bnk≈ot;≈gt;/tuijian/fuchou/”≈gt;≈lt;/a≈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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