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亡一类一直被忽略不谈的话题,只不过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人看,她所最满意的一篇——叫《性与死亡》的,也只是被几个看过的人一笑而过了而已。
好些有志气但太怯懦的国人都是这样的。他们都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你必须从他们奇特而又不堪一击的外壳中穿破,才能少少看到一点被他们倔强着想表达又因这样那样所遮掩的东西,有些可以囊括下天地一切东西却又毫无效力,有些或许会让人嘲笑说这些也需要如此的保护吗?其实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中国文人的一个敏字罢了。
我似乎也如她一样了。
不,原先我们是一体的。
好吧,或许也不该用文人这个分类将她包含进去,她必然会摇失又摆手的做出大惊大恐的神态,然后连连摇着手说“不不不不不我不配我不配,我不认为文人能被用来描述我,你不然等我死了吧,死了你说什么我也管不到你。”
国人中谦卑的美德总是落在卑上的,没人真正相信自己能担上你的这句或那句话,这是千百年来既定的事实。而今要改变它或许不需要用夯实它那么久,但至少也要为无数个不正常的人花上几百年不可,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把谦卑藏起来不敢发作而已。
上面这句是百宁写的,引用一下,或许能让她不那么孤单吗?
百宁,再见到她的时候我很吃惊,因为那时我已经非常虚弱了当然是较我第一次和她见面而言,我没想到她也是那一副样子。
大约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百宁她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了。我真的没预料到,她一下和之前的那个好朋友—我或许提过一嘴的那个,被她认可的朋友—断交。
要知道她的社交真的非常简单。在她朋友标准线之上的,肆无忌惮的聊天;浮动于此线之下的,随便说几句,不到必要时候决不打开聊天界面;连浮动也不必要的,根本就无须开口。而第一类人,刨去家人,同龄人中也只有三个。顺便一提,和她交朋友的时候最好不要提及自己的年纪,她那种奇怪的屏障在得知你们二人出生年份不一是就无言的竖起来了。
说远了。
她平白因为一时的冲动向人家发了好长一串小作文,然后不等回复就逃也似的拉黑,在揣揣中痛击自己,然后又照例通过无尽的空白或是不停的刷新来麻痹自己。
我有必要为她辩解几句。每一个无病呻吟的人,至少灵魂是受到过敲击的。从前面我所回忆的事情中,至少你们能看出来她不算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普通人物。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是siple,或者p这种词更能表达我的意思一点。她跟每个这种人一样,喜欢在思考中消耗自己,在心里痛斥自己。有时我想这是不是试炼,因为会思考,所以被惩罚,经受住的人活下来,不能承受的死去。
而百宁又是那种,让下一秒的我去承担这一秒行为的人。
啊,抱歉。
其实这一时的冲动也不是那样简单的冲动。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隔阂已经盘踞在两人中间了。不管是出门玩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絮絮叨叨,还是学校等等的相隔,一点一点积累在她心头。可是朋友有什么错呢?她能感觉朋友待自己并无什么不同,只是她自己的不安:流浪狗爱去的街区里一株小花,它拿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可是时间过去,花逐渐成长,社区也在改变,狗却惶惶不愿接受,似乎这街区要把自己的所有物夺走似的。而花感受不到变化,只是生长,于是也就像了默许。狗跑开了。
当然,如果百宁自己说的话,她应该会说:“理应来苛责我,是我没长嘴。”
尽管如此,我觉得百宁已做好与孤独共死的准备时,她还是崩溃了。
朋友的名字很大众,在百宁二十多岁,大概是二十八岁的时候,偶然碰到了朋友的婚礼。这么多年来一直受自己苛责自己抛弃别人的她,向往常一样走进了这个跟朋友名字一样的新娘的宴会厅,又像往常一样给这对陌生的新人包上了自己内疚的祝福。
但她这一次看到了,这就是朋友。
新娘,是朋友。
在她狼狈要转身走的时候,她又看见了新郎。
新郎,是曾经的朋友。
出于某种原因,更早就被她单方面断交的朋友。
被背叛的感觉一瞬间向她袭来。分明是两个被她单方面,出于内心的压迫断交的朋友,此刻面目成了可憎的背叛犯。为什么要背叛我呢?为什么要结婚呢?你们两个。凭什么是你们两个结婚呢?怎么能就是你们两个结婚呢?
新娘注意到她没有?是不是在礼台这站太久了?这个人为什么不会看脸色别再问我署名了?
好烦好烦好烦!
一瞬间,由于时间的流逝而彼此远去的朋友,去世的亲人,已经褪色了的回忆,无数秒中苛责自己逼迫自己的痛苦统统涌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似乎是不知不觉中就逃回了老家,凭借着根本没有的肌肉记忆坐上了火车,然后借邻居姥姥的好心打开了老家的门。
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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