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她的头发被烧了。那没事儿了。
嘶,又看到祂的脸。扭头扭头,不看。
没忍住道,“工匠给你捏脸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做得真丑。做菩萨的,笑的喜庆一些才招人喜欢,信徒遍地。”
王唯一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连忙扶好垂泪菩萨。
垂泪菩萨改了一下姿势,脸对着王唯一后脑勺。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泥土眼珠子左右动了一下。
很多年前,玉少一撩起衣摆蹲在地上,衣袖挽到肘部,满手的香灰泥土往祂身体破损处涂。
已经记不清面容,只看到他嘴巴一开一合,说着类似的话,‘看看庙里的菩萨笑得多喜庆,相比之下,你这张脸也未免太瘆得慌。要多笑,才招人喜欢。’
泥土眼珠子上移,停在王唯一发间晃荡的铃兰发簪上。
也许是大火黑烟模糊了视线,有那么一瞬间,祂在祂身上看到了玉少一的背影。
戚言枫提着酒壶回来,在遍地火海中注意到剑风的方向,果然寻到王唯一和竹青。
王唯一怎么还扛了个比两个她还厚实的泥人?
怎么是垂泪菩萨。
接过身子发软的竹青,“怎么回事儿?!”
“这不是很明显吗,失火了,看着像是从大堂方向来的。”
戚言枫面色一变,转身走向大堂。袖子被竹青抓住。
他毫不迟疑抽出袖子,大踏步离开。
竹青愣怔地望着抓空的手心,他的背影早已走远,“枫,看这个架势,整个碑林镇都烧起来了。你现在回去会很危险。”
王唯一很快意识到什么,驱寒公子牌位就在大堂。放下垂泪菩萨,抬腿跟了上去,“竹青就交给你了。”
大堂在一片火海中烧得只剩半副骨架,更别提木板做的牌位。
戚言枫双膝一软,落在地面上,喃喃道,“师父。”
王唯一拍了拍戚言枫肩膀,安慰的话到喉头了,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事关驱寒公子,没人安慰得了戚言枫。
冲天火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出来。
是殷长衍。
他衣摆烧了小半,衣袖半拢在身前,怀里似乎护着什么东西。
“哦?是你唯一。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殷长衍嘴上说得亲密,眼里却一点儿紧张都没有。她头发怎么了?
王唯一咽下心头的细微酸涩,“长衍,你怎么从火里出来。”
“还不是拜戚言枫所赐。香灰土搀稻草导致腿脚挪太慢,走不快。”
“等会儿我拿小镊子给你挑出来吧。”
“不行的,香灰土中混着的稻草只有极为阴柔的修为才能取干净。阴冥宗的‘万丝缕’是顶级阴柔修为,可是阴冥宗在二十年前灭宗,修习者已经尽数陨落。”
见她神伤,殷长衍鬼使神差道,“找到喻白,换回心肠就好了,不用太多担心。”
王唯一点点头。
殷长衍把东西“哐当”扔给戚言枫,“这玩意儿究竟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沉得要死。”
驱寒公子的牌位!
戚言枫晦涩的眼睛突然起了一线亮光,膝盖往前挪了两步,快速抱起牌位,“师父!”
揪着衣袖仔细擦去牌位上的黑灰。
“连一声‘多谢’都没有吗,真是没礼貌。”殷长衍盯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
王唯一说:“多谢你,长衍,你特地去取驱寒公子牌位。”
“为什么是你说,不是他说?”
“你只是想听‘多谢’两个字,从谁的口里说出来不都一样。”
“那倒是。”没有特地,看见了就顺手拿了。
王唯一抬头望天,忧心忡忡道,“这么大的火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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