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而坐时,那随意之中带着洒脱的姿态让有些人记忆犹新。那日她也是这么被人围着,在众人或是怀疑或是戏谑的眼神中拨动琴弦。
琴声一起,那抹红色的发带无风自动。
初时琴音幽诉如泣,似龙困浅滩苦苦挣扎,忽地潜龙一朝挣脱直入云端,随之风雨交加雷霆赫赫,转而骤然急下似奔流入海,在怒啸声中戛然而止。
所有人随着琴音心情时而低沉时而激昂,仿佛有十年寒窗苦尽甘来的春风得意,也有郁闷多年终得志的畅快。
琴声中止时,春风忽然停歇,畅快骤然中断。
所有人在沉迷中回神时,只见红衣少女玉莹纤细的手指还按在琴弦上,美目半垂如浮云蔽月,宛如画中仙子悠然静坐。
“听说崇学院的竹林美人图,一开始就是这位傅姑娘。”
“瞧这相貌,难怪被选中入画。”
昭院学子们听到这些话,竟是无一人出来澄清隐素之所以被选中入画的真正缘由。他们被这出神入化的琴声所打动,为这样的跌宕起伏的曲子而震撼。
他们随着琴音翱翔天际,却卡在俯身入海的瞬间,一颗心仿佛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急欲探寻这奥妙无穷的琴音之路。
“傅姑娘,这曲子是不是没弹完?”有人问。
文广源在隐素半途停下来时立马猜出了用意,此时已是脸色微白心里发虚。他本欲投机取巧,却不想反被人将了一军。
隐素抱琴而起,平静地看着他。“请问这位文相公,我刚才弹的曲子如何?也是你作的吗?”
“我…我…”文广源词穷。“你…肯定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别以为随便弹一首没有听过的曲子就占为己有。你会弹别的曲子,也不能证明你之前弹的曲子就是你师父作的。”
这话委实有点无赖了。
“文相公,你说傅姑娘刚才弹的曲子不是她师父作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吗?”出声质问的是李茂,他脸色胀红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文广源在看到他身上的院服时,表情稍有变化。但也不过是瞬间的事,他就恢复之前的倨傲之色。他可是书香大家出来的人,且还有功名在身,岂会怕一介白衣学子。
“井底之蛙没有见识,焉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不知多少隐世高才之士,也不知这位傅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他人之作,竟然堂而皇之地显摆出来,还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是师父所作,简直是无耻至极!”
隐素还是很平静,“之前那首曲子很多人听过,曲意曲风如何不需要我多说,想来诸位心中皆有数,非造诣极高之人作不出来的那样的曲子。文相公,你说那曲子是你作的,你有证据吗?”
文广源没有。
“你少扯什么无中生有的师父,若你真有师父,想来你也承袭了他的衣。你我二人之别,人人可见,你说世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还想耍赖。
“我相信世人只信真相。文相公若是不心虚,那我们就定下三日之约,只要你将我方才所弹的曲子下半首谱出来,那就算你赢了。”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隐素没有什么表情地看向众人,“如果有人能谱出下半首,那么这首曲子就归他所有。”
人群瞬间沸腾。
第23章 怀疑
“傅姑娘,我们都可以参加吗?”李茂大着胆子问。
“当然可以,任何人都可以。”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谁还记得文广源是谁,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埋头钻研琴谱,谁也不想错过这一举成名的机会。
戚堂隐在人群中,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那个少女,怎么也无法前其与之前的那个痴缠自己的人重合在一起。
若是从一开始傅姑娘就是这般模样,他会动心吗?
应该是会的吧。
因为他好像有点后悔了。
他还有机会吗?
他想过去,但是长久的隐忍让他迈不开腿。他期盼着那个少女朝自己走来,如从前一样变着花样讨好自己。
然而他失望了。
隐素甚至都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哪怕无人再提起也无人在意,但是文广源知道自己被人逼到了极其艰难的境地,除非他能拿得出让人心服口服的曲谱!
雍京城内文人众多,精通音律者更是不胜枚举。如此一来,他肚子里的那点东西哪里够看,自有人能谱出比他更好更契合的下半首。到时候他不仅名声没了,必将沦为京中文人圈子里的笑柄。
这位傅姑娘,好辣好绝的手段。
一个乡野出来的女子,怎么会有如此心机,他当真是小瞧了。
“傅姑娘,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是在断了自己的路。”
“你害怕了?”
“我怕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我只是觉得你可惜,难得你琴技不错。”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毕竟你如果不能将我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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