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瞧她一眼,“我担心以后带你出入别的场合会碰到他还有你口中的柏小姐。”柏盈抿了抿唇。当时胡编乱造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他提起来,倒是想从地上抓一把沙子塞进他嘴里让他赶紧闭嘴。“所以我想跟他谈,让他跟你口中的柏小姐只当从来没见过你,以后见了也给我装不认识。”他说,“一直到带你到宁市,我并不知道你是谁,直到我听说沈晋回国,又让我的人跟他约时间。”蒋墨成停顿了片刻,终于将问题抛给了她,“你想想看,你觉得我是怎么在他之前发现你就是柏盈的?”如果不是海风吹得太舒服,如果不是神经太过松弛,柏盈是绝对不会分出半点心神来思考这个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问题。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仔细回忆一下,那天之前,他应该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那么他是怎么在都没惊动沈晋的前提下知道的?“我不知道。”蒋墨成的眼神骤然之间变得锋利,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吐出两个字,“钢笔。”柏盈睁大了眼睛,错愕地跟他对视。钢笔?钢笔!她记性不错,很快地就想起来了这一出,是了,那天他陪她逛街碰上了猴孩子,手包被撞落在地上,钢笔……钢笔还是他帮她捡起来的。柏盈舒了一口气,生活还真是爱跟人开玩笑,令人防不胜防。“那钢笔是怎么回事?”柏盈很想说“关你鸟事”,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沉默了几秒后,回答:“我大学加入了话剧社团,当时社里的成员都有。”蒋墨成在听说“都有”时,眉头总算微微舒展开来,“沈晋的呢?”柏盈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她之前就发现他有点病,就算那钢笔是她跟沈晋的情侣款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一个小三……哦,不,他一个后来者天天搁她这儿摆原配的谱是不是太离谱了?“他给我们话剧社里赞助了一笔钱。”简单的一句话,柏盈明显不想再说了。蒋墨成却听懂了。男人有时候也很自欺欺人,柏盈想,无论她跟沈晋的真实关系是什么,在外界,在他们两个人以外的人心里,他们的的确确在一起一年,这长达一年的恋爱中,钢笔这件事实在太微不足道,难道因为不是情侣款,不是所谓的定情信物,蒋墨成就开心了?柏盈不知道的是,对蒋墨成来说,这钢笔如果是定情信物的话,意义就截然不同了。她从沈宅出来带了哪些东西,他都知道。如果她别的身外之物都没带,偏偏带走那只钢笔……这才是令他最最介怀的。这件事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平日里自然不会刻意想起来,但一旦浮上心头,他怎么可能会开心。现在这根刺被拔了出来,他心里确实痛快了很多。柏盈不肯往沙滩边走。现在太阳太大了,晒在人身上有些热。两人来了阴凉的树荫下,柏盈出了微微薄汗,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现在这样,到底想做什么呢?”“我不会让他带你走的。”蒋墨成也学她那样懒怠地靠着树,两棵树离得很近。柏盈垂着头,不说话。主要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国骂。“我带你来,是为了度假。”蒋墨成说,“你不是说过想来海边?”他现在无论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话,她都不会惊讶了。“还有。”他站直身体,走到她面前来,抬起手,将被海风吹到面颊上作乱的那一缕发丝,为她捋在耳朵,他的手掌从她的脸上抚过,到脖子,锁骨,最后指了指她的胸口,沉声道:“你这颗良心,也好好呆着。跟你不相干的人值得你去想?”柏盈捉住他的手,直视他,“我想问你,你非要跟他闹得天翻地覆?你是做生意的,难道就这样任性?”谁也不是傻子。像沈晋跟蒋墨成那样气场不和的人,他们真要闹,肯定不是动手打架这么简单——换句话来说,这两个人随便动动手指,其中的损失有多少?她倒也不是为此心疼,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她就是觉得吧,这两个男人其实看对方不爽很旧了,现在不过是新仇加旧恨罢了,并且,旧仇远远比新仇占据的比例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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