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克伦威尔道:“那也好过像一只蠕虫一样地苟活着,对吧?”玛丽·博林道:“容我考虑考虑吧!”玛丽·博林从奥斯丁会出来,站在小巷中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偌大的世界,竟然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因为这个时代的法律规定了,女人是男人的附属物,她们不能拥有自己的财产,她们是造物主用男人的肋骨做成的,生来低人一等。她们是残次品:生来软弱、感情用事、情绪不稳。她们被命令要服从她们的父兄、丈夫和儿子,因为她们在伊甸园诱惑了亚当,是人类堕落的原罪。如果不与亨利·珀西结伴,她一个单身女人无法前往安特卫普——这就是托马斯·克伦威尔所说的,像个蠕虫一样的生活——只能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除了达勒姆府,她此刻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她好像从威尔特郡的圣乔治女修道院出来了,但是这个世界其实是一个更大的修道院。克伦威尔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杨锐是个捞男,明明距离开此地,只有三天的时间;就好像为什么签订收购合同前,飞机会失事一样。一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敢相信,竟然身处在她所看的一本小说中的世界。呵,都铎王朝,三人一起来到了都铎王朝、亨利八世的宫廷。会不会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因为结果太惨烈,所以她欺骗自己,飞机失事了,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一切是不是全是假的?玛丽·博林从脚底向上生出一股冰冷的寒意,大夏天,竟然冷得瑟瑟发抖。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现在完全分不出来了。如果杨锐一直在骗自己,为什么他现在肯抛弃诺森伯兰伯爵的继承权,带自己奔赴一个未知的地方?托马斯·克伦威尔呢?他有没有骗自己?因为他希望坐在王后之位的人是她。玛丽·博林只感到彻骨的冷意。全员恶人。甚至在克伦威尔的口中,连她的父母也不是好人,他们留给自己的钱并非绝然干净。玛丽·博林的世界已经全部坍塌了,到处是断壁残垣。此时的达勒姆府,是自己唯一能去的地方。玛丽·博林不再收拾行李,其实她心中已经相信了托马斯·克伦威尔的话,如果不是事实,他不会那么笃定。只是自己真的很傻,从来不觉得杨锐是在骗自己,一个人的演技怎么可以那么好。亨利·珀西勋爵如约凌晨四点前往达勒姆府的码头,整个世界好像一片黑暗,只有水流的哗啦声,他提着一盏灯站在船头眺望,四周空无一人。码头没人,台阶上也没人,他不敢相信,玛丽竟然失约了。
会不会是被国王发现了?亨利·珀西的一颗心被揪紧了。他沿着河道往两个方向都仔细查看了一遍,到处都没有他要等的那个人。达勒姆府在夜色中静悄悄的,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好似不存在这么一个约定。他决定等天亮后,敲开大门,亲自问玛丽为什么改变了主意。露水已经把他的袜子全部打湿了,当亨利·珀西坐在玛丽的会客室的一张座椅上,他才感觉到腿部的不舒服。玛丽·博林很美,她与詹依依的容貌完全不一样,但是两人的神态、说话的样子完全一样,就好像内在是同一个人。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亨利·珀西抬头凝视着玛丽·博林,只见她情绪毫无波澜,无法分辨她是喜是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低声问。“此时再去登船,已经来不及了吧?”“是的,但是过些日子还有其它的商船,只是船长我不太熟了。”“亨利,你能告诉我,莱德公司是怎么回事吗?”亨利·珀西的神色一滞,“你现在问它干嘛?”“它是一家空壳公司,对吗?收购价正好在我的个人可自由支配资金之内,不用惊动公司的董事会。”“我们已经来到了这里,你再说那家公司有什么意义?再说合同不是也没签吗?”“因为飞机失事了!你为什么要骗我?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直接给你。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婚后你将得到的——不比那笔钱更多?”亨利·珀西摇了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家公司有问题,当时所有的合同和报表你也都看了,它确实很有发展的潜力。”“我根本不感兴趣!我信任你,所以我不在乎那是家什么样的公司,但是你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要从我这里骗钱。”“我不知道你现在疑心我,有什么意义?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的,我现在为什么要放弃诺森伯兰伯爵的继承权,和你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过一种平民的生活。”少管闲事“那翠西亚·费佛呢?”玛丽·博林问。这个名字就像一个不详的诅咒, 令亨利·珀西的身子明显地一晃。他咬了咬牙,神色趋于阴冷:“是不是马思成也穿越来到了这里?在我失忆的那段时间,你告诉我,你找到了一个证人, 可以帮助你证明我们都是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 那个人是不是马思成?他穿成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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