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按了按太阳穴。
自从与沈随结婚,他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因腿伤半夜惊醒了,不想今日莫名旧病复发,刺骨的神经痛如长着尖刺的毒虫钻在皮肉下方,几乎逼出他的冷汗。
顾念棠吐出一口气,不想打扰到旁边熟睡的沈随,尽量放轻动作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想要去客厅里抽根烟冷静一下。
与沈随相识后,薄荷烟便成为了这座豪宅中随处可见的存在。一开始顾念棠递给沈随这种烟,只是想要对方闻见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后来他自己也习惯了抽这种烟,没有特地改变,就这么继续了下去。
可等他拖着伤腿走到沙发旁的时候,却并未在茶几上见到本应在那儿的香烟与烟灰缸。取而代之的是堆叠散落的文件,其中一本摊开着的,上面还压着咖啡杯和钢笔。
顾念棠茫然了一瞬,慢半拍伸出手,拿起其中一页文件。
借着客厅里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文件上写着的那些条款,同时,巨大的惶恐不安也占据了他的内心。
这份文件他记得,当年顾念棠能将瑞利欧彻底掌控在手里,文件上的策划案是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可是……这份文件,他应当在八年前就完成并放进资料库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仔细一看,屋内的陈设较之他熟悉的那个家,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顾念棠的脑海中浮现。
他顾不得自己剧痛的腿,一瘸一拐、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主卧,哑声唤道:“沈随?”
……没有回应。
屋外的雨声更大了,噼里啪啦,如鼓点一般,一道白光亮起,紧接着,来自远处的轰隆隆的雷声回响于天地之间。
顾念棠回到了主卧,而映入他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床铺。
“……顾总?”
管家的声音在顾念棠身后响起。他一惊,回过头,正对上管家疑惑的目光。
又一次闪电亮起,这次顾念棠终于看清,他并未身处于和沈随的家中,而是正在他位于市中心的别墅里。
“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管家是顾家的老人,很熟悉这位新任家主要强的性格,因而并未出言关心,而是客气的询问:“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顾念棠道:“沈随呢?”
管家顿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真心实意的疑惑:“沈随?是您的客人吗?”
顾念棠瞳孔微缩。当时的婚礼和新房的装修,有不少杂务都是由眼前的管家操办的,对方怎么可能不认识沈随?
是梦吗?
恶作剧?
然而左腿的疼痛无比真切,若是噩梦,他早该醒了。顾念棠摸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无名指。
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不……”顾念棠强忍住语气中的一丝颤抖,背过身去:“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尽管满腹疑惑,管家依旧没多说什么,恭恭敬敬的说了声“是”便转身离开。
而顾念棠恍恍惚惚的在床边坐下,大脑中一片空白。
就在一个月前,沈随才向他表明了心意,说他爱他,让他不要多想,又领着他回了家,在沈父沈母和方家夫妇的面前将方遥的事情处理的干脆又干净。
顾念棠以为的自己“偷”来的幸福,忽然之间就成为了他独有的,且永不会离开他、永远属于他。
那时alpha抱着他,低声说爱他,瞬间便抚平了顾念棠心中那积满了阴沉的沟壑,给了他近乎不真实的快乐。
可现在……
顾念棠想到了什么,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锁屏。
2015年4月8号。
竟然是八年前……
1
夏季的炎热并未因昨天的一场暴雨褪去多少,刺眼的烈日高悬在天空之中,炽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路边的知了叫到声音嘶哑,却只为这世界增添了更多的烦躁。
这节课是体育课。眼下离高考只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高三生时间紧任务重,这种“闲课”一般都会被用来做小测或讲题,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许是班主任开恩,竟然没把他们留在教室里,而是让他们来到操场上放个风。
虽然刚下过雨,操场还是湿漉漉的一片,阳光又晒人,但总比教室里压抑又沉闷的空气要好。沈随径直走到操场最边上的看台坐下,这儿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树,刚好能用来遮阳。
他所在的班级是重点升学班,因此哪怕是出来放风,也有不少人手里带着练习册和笔,此刻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似乎是在讨论某道难题。
“沈随。”
一道纤细温柔的声音响起,沈随连头都不用抬,就知道走过来的人是他的青梅竹马,方遥。
方遥在他身边坐下,笑着道:“刚刚老师说的那道题我还是不太明白,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沈随懒洋洋道:“那道?我也没怎么听懂。你直接去问老师呗,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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