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峥收臂抱着她,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的目光便似没有中心一样失了焦,清清冷冷看着某处,不由感叹着:“你真像一只猫。”
小猫扶他肩,直起腰,立马冲他不悦呲牙,似乎不喜欢这样的话。
才不要当一只可有可无的宠物。
可是沈弗峥神情认真,曲起手指,点一点她鼻尖:“抱你的感觉很好,像有人陪。”
闻言一瞬,大起大落,钟弥软下来,靠在他肩头,任由他抱着。
车内的气氛安静又美好,总觉得不够,还缺点什么,过了一会儿,钟弥灵光一现,软软笑着,凑近他脸前,忽然——
“喵~”
他一下笑出声,眼角眉梢像纸浸水,迅速被笑意染透,没有半点克制。
钟弥第一次见他这样纯粹又开心的样子。
她也非常开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的笑,让她很有成就感,这开心远胜拥有一家咖啡店。
钟弥问他:“你有没有养过猫?”
“我从来没有养过宠物。”
钟弥非常想让他开心,再接再厉,兴头十足:“那我送一只小猫给你好不好?”
他两手合住,捧她的脸:“小猫弥弥。”
钟弥啼笑皆非拍了一下他的肩,抗议道:“不是我!是真的小猫!”
沈弗峥微微摇头。
车子行径灯火璀璨的大道,金箔珠粉一样的夜色霓光,簌簌扫进、掸落,刮在身上的光影每秒变幻着数百次形态。
沈弗峥的眼睛是一方无波夜潭,任凭浮光照耀,只静静盛着眼前钟弥小小的倒影。
他下颌抬动,向上吻她眉心。
“不是你,就不要了。”
闭眼那一瞬,钟弥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颤。
后来多少走马红尘的春夜,都是这个说非她不可的男人陪在她身边,三千珠履,十丈软红,她没有迷失过一步,从始至终,她都知道真正叫她沉溺的是什么。
那晚的宴会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得知钟弥是章载年的外孙女,奉承得不得了,钟弥一时分不清,这面子到底是给外公的,还是源自她身边站着沈弗峥。
那人将外公的字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又可惜章老先生的作品如今一字难求,盛情相邀,钟小姐今天一定要留下墨宝。
钟弥不经事,真没架子,也懒得谦虚,被他宠到无法无天那两年,没少在外洒洒水。
那一笔字,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能请动钟弥动笔,便能说明和沈先生私交甚笃。
奉承话一箩筐一箩筐地收,旁人夸她一字千金,她很知道自己金贵在什么地方。
荣华浮云来,富贵淌水去,执笔碾碎,从不过心。
后来想想,不记得那些年自己都写过什么,春风大雅,秋水文章,都是虚妄。只记得,每个场景里,她都要看向沈弗峥。
她要看他来确定,游乐园还没打烊。
那年京市的春天来得很迟。
到三月,晚上结束课程回来,钟弥还会紧裹着外衣觉得冷。
但这冷,是薛定谔的冷。有时候沈弗峥开车来接她,她就不觉得冷,顶大风往车边跑都一脸笑。
出租车和老林都没有这个效果。
钟弥干脆不要老林来接。
她周末周六要去机构上课,教小朋友跳古典舞。偶尔去公寓楼下的咖啡店坐坐。沈弗峥给她安排的营养师,钟弥跟她斗智斗勇,五次有三次拒绝她上门做饭,就算被磨到对方提菜上门,钟弥也不肯乖乖接受教育。
人家说她多油多糖吃得不健康,钟弥便笑着吸大杯果茶,知错不改,还要说:“可是我已经很快乐了,不健康又有什么要紧呢。”
平时盛澎蒋骓也经常喊她出门玩,她有时去,有时不去,全凭心意游离在这个圈子边沿。
那晚去的是一家新开的夜场,是蒋骓之前那个恋爱三周年的发小开着玩的。名字起得又雅又俗,铆足劲往风尘里蘸。
钟弥念那名字,不掩嫌弃。
盛澎听了,笑说:“那改明儿你给提个字,咱叫人挂张新匾上去?”
钟弥立马拒绝,连口风都换了:“别别别,就这名字好。”
地方在商圈负一层。
里头通顶的架子,琳琅满目的酒瓶被灯光照出各色宝石的样子,类似的夜场,钟弥去过好几个,好像都喜欢摆酒,金玉一样堆着,几辈子也喝不完。
今夜她悟,那是任人拿取的欲望。
有人在这场子里扮演酒的角色。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何曼琪,她身边的人不是彭东新,不过钟弥居然有印象。
那人是彭东新圈子里的一个朋友,常跟他在一块混着玩,这个人眉眼显戾气,偏很爱笑,经常大声开些不入流的玩笑。
他从何曼琪拢着的掌心里取了火,拍她的皮裙,示意她去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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