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愣神,细长?的绣花针便扎破了?手指,传来一阵痛意,不断冒出殷红的血珠。
秦姝意被这?一刺回过神,却还是有?些怔愣,只觉得有?一些细枝末节飞速溜过。
一旁的春桃慌了?神,拿了?一边的帕子擦掉,秋棠匆匆跑了?出去,回来时端着一小碗清亮的水。
待血迹擦干,秋棠又?将秦姝意的手指尖沾了?沾水,传来一阵轻微而灼热的刺激。
如此?三次,秋棠才沾了?点药膏,轻柔缓慢地涂在了?少女的伤口上?。
秦姝意喟叹一声,手指伤口里火辣辣的痛意被温凉湿润的感觉代替,倒很舒服。
春桃见了?不禁有?些好奇,开口问道:“秋棠姐姐,你这?是用的什?么方子?”
秋棠端起那?一小碗水,一双杏仁眼微弯,看了?眼垂下眸子的秦姝意,温声解释。
“这?是盐水,我?们乡下人的土方子,奴婢的娘亲以往夜里刺绣扎了?手,都是先沾点盐水,晾一晾再涂药,这?样能好的快些,也不疼”
耳边侍女的对话渐渐变得虚无,秦姝意的桃花眼里却闪过一丝清明,脑中堵塞的关节被打通,紧绷的弦瞬间松弛。
终于抓住了?那?个?末节。
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被秋棠一语道出,她知道萧承豫冒着被天?下人轻视的风险,也要争上?一争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盐。”
两个?人诡异的默契,异口同声道。
少女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青年嗓音清冽,嘴角勾着一抹笑。
——
国公府从外看端的是气势恢宏,内里的布置却极古朴典雅,不似如今临安府邸的方正,反而仿了?江陵的民宅特色。
曲折游廊前铺了?一条青石甬路,后通待客厢房,说?是厢房,却更像招待贵客的别院。
院中种着松柏翠竹,放置了?一座假山,不知从何处引到小院的潺潺溪水穿山而过,比院外的装潢更为清雅别致,显然是主人悉心布置。
开阔的厢房内还亮着灯,影影绰绰显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慵懒地倚着身后的书架,一张侧脸宛如刀削,下颌线锋利;另一个?则坐在桌边,浅浅地啜着清茶。
五皇子听到青年方才说?出口的两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缓缓剪掉多余的烛花,嗓音低沉,“难怪。”
裴景琛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书,惫懒地抬了?抬眼皮,毫不惊诧地道:“别说?你没?想到,不信。”
闻言五皇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反而肯定了?青年的话,点了?点头。
“前几日也有?过猜测,只是他自?视甚高,又?一向重视声望,我?确实没?想到他会以此?作饵。”
裴景琛捧着书走?到桌边,撩袍坐下,反驳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三岁稚童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想不通了??”
五皇子收起笑,轻轻转着手中的茶杯,“这?与他平日行?径相差甚远,千算万算竟不知他会甘心跟姜盛惟系在一处,拿自?己未来王妃的性命相要。”
顿了?顿,他又?轻声说?道:“父皇多疑,定会派御医去太尉府,此?番姜三小姐是平白遭此?无妄之灾。”
青年抬眼,丹凤眼里是带着意味不明的讥讽,轻嗤一声,“这?位穆王当真是使得一场好手段,如此?看来倒跟陛下像得很。”
他又?看向身旁温雅的男子,意味深长?地说?:“殿下日后有?的忙了?。”
准王妃病重,姜太尉借此?陈情,请求延迟婚期;高宗派御医为其诊治,病自?然是真病,还要病得很严重才行?。
解了?心中的猜疑,高宗不得不召见穆王与他说?了?其中缘由?,这?位三皇子“通情达理”,自?然理解未来岳丈的请求。
一环扣一环,如同细密的蛛网。
经此?一事,这?位穆王殿下面上?看着是受了?委屈,有?损声望。
可是他却得到了?最实用的两样东西:高宗的愧疚,和扬州收盐的机会。
一箭双雕,黄雀在后,只是
五皇子嘴角同样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焉知忙的是我?,而不是你呢?若他所求正是你猜到的东西,那?他的目标应当是你,恒国公世子。”
啧啧,想到这?件事裴景琛就?觉得倒霉。
虽则他心中属意的皇储是自?家表兄,但并不想揽功,出京收盐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又?是一趟身心俱疲的奔波。
他与萧承瑾在外人看来是表兄弟,实际上?他更像是萧承瑾的幕僚,也算得上?亲信,只是他往往是二人之间更率性而为的那?一个?。
萧承瑾也曾看不惯他这?副不正经的做派,无奈这?人总拿医嘱做幌子,平常惫懒随性。
但遇到大事时还偏偏是那?个?最靠谱的人,无人能出其右。
一颗九转玲珑心。
一身运筹帷幄的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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