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大夫脸上的表情凝住, 斥道:“说!”
老人?显然是动了气?,一双枯如槁木的手径直指向站着的青年, 嘴唇嗫嚅。
眼见瞒不过去?, 裴景琛却放下了心,解释道:“叶伯宽心, 不是生魇。”
话已然说出口?,他却突然怔住,不知该作何解释。
良久, 他才轻声开口?,“我似乎听见了秦姝意梦中?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人?额角的青筋不住抖动,疑惑地望着他, 眸中?俱是担忧。
裴景琛答得精炼, “她从前做过的噩梦, 我能听见了。”
“她梦见自?己被打入冷宫,自?戕而亡, 我听见了漫天火光的噼啪声响;她梦见尚书府被满门抄斩、诬陷为奸佞之臣, 我听见了岳丈和秦兄的嘱托。”
青年抬起眸, 嗓音微冷, “我在感知她的梦。”
抑或是, 他在真切地听着她的痛苦, 却无计可施。
“这,这”饶是阅尽千帆, 也惊骇于这样的话,叶伯沉静的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忧虑。
心中?闪过如潮水般的疑惑, 但都化?为云烟,片刻消失殆尽。
裴景琛却依旧是那样轻松的表情,甚至露出一抹笑,宽慰着面前的老者。
“没事的伯伯,只是有回?音,又不会杀了我。”
况且他从不觉得这样的共感会是一件坏事,只可惜没有早点听到这样的声音,秦姝意那些细碎的噩梦,那些难与人?道的痛苦。
漫漫长夜中?,她孑然一身?体会过的痛苦,她刻意忽略甚至弱化?的梦,裴景琛愿意重新体会一遍。
青年做了个长揖,并未再?解释,转身?欲走时却被身?后的老者出声拦住。
“去?广济寺,见见玄空吧。”
青年满腹疑惑,意欲周旋,故低声道:“尚无性命之忧,还是别”
叶湛却直直地望着他,眼中?带着不可言说的执拗,强调道:“世子,国?公府不能后继无人?,况且皇后娘娘素来也很牵挂你。”
他长叹一口?气?,“寺庙山林,是个静心的好去?处。”
老者鲜少有这样固执的时候,裴景琛只知叶伯与玄空大师之间?似有龌龊,二人?向来不和,故而今日听了这话也是分?外疑惑。
但他没有多问,不过是跑一趟的功夫,兼之母亲的灵位亦停放在广济寺,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青年点头应是,关上了房门。
后堂彻底地暗下来,静的落针可闻,叶老大夫伸手遮住自?己不停颤动的双眸,指尖还有残留的翠绿色药汁。
他似乎陷入过去?痛苦的回?忆,嘴唇渐渐发白,“绕来绕去?,终究逃不过一个劫字。”
——
裴景琛怀揣着满腹心事走出内堂,却见秦姝意早等在台阶上,眉目间?是化?不开的忧虑,看见他走过来,连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样?”少女的目光落在青年右肩上早已包扎好的伤口?,松了口?气?。
裴景琛回?过神?,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笑道:“你夫君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有事?”
“那就好。”看他还有力气?打趣,秦姝意紧悬着的心这才略松了些,但又看到他双手空空,追问道:“不对,裴二,叶伯给你开的安神?方子呢?”
青年愣了愣,但反应很快,轻笑一声,抚了抚她的发丝。
“叶伯说让我去?广济寺,上一柱香。”
秦姝意蹙眉,忽而有些不妙的想?法,“身?子不适不该看大夫么?为何叶伯让你去?寺庙,这太荒谬了,我去?问问。”
裴景琛拉住她的胳膊,无奈道:“你放心,叶伯他老人?家让我去?上香也是因着其他的缘由。我最近心浮气?躁,去?拜访玄空大师探讨佛理亦是一件好事。”
“至于安神?方子,刚才我已经让叶伯切了脉象,并无不适,也就不用再?抓药了。”青年端的沉静从容,如今诹起谎来,亦是脸不红心不跳。
秦姝意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偏又说不上来,临上马车前,她突然开口?说了句,“裴二,我与你同去?广济寺。”
青年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颤,幸而敛在衣袍之下并不起眼,他点头答道:“也好。”
说完坐在少女身?侧,镇定的有些过分?。
那股怪异的直觉愈发浓烈,秦姝意原本?还以为这人?无论如何都会拒绝,却没想?到竟这样轻易就答应下来,这不禁让她有些局促,倒显得自?己多疑了。
她咳了一声,不自?然地开口?,“若是你有旁的事,我在府里待着也可以。”
裴景琛眉梢微挑,显然是想?透了其中?的前后因果,伸手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
“母亲的灵位由广济寺玄空大师亲自?供奉。”
他说的淡定,秦姝意却听得有些惊骇。倘若真的是裴夫人?的牌位,那也理应放置在裴家宗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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