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是想大喊:你俩给我注意点儿!李武默默看了眼恨不得同帝姬贴在一起的拓跋禹,心中奇异想着帝姬何时是在乎这些的人了?更何况郑大小姐出身高贵,不仅知书达理还甚谙机关之术,面首之事她也同自己解释过了,都是世人误解。如此高雅清贵并且才华横溢的一位大家闺秀,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轻慢亵渎,又何需帝姬提点他莫要忽视男女大防轻薄唐突了佳人。虽心中不明所以,但他本就是个闷葫芦,还是领命退下。“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孟君轲第一次体会到“自家白菜可能要被猪拱了”那种心痛感。但郑瑜这头……啊不是,郑瑜此人倒也真是有几分本事,拓跋禹手下探查了两三日都一无所获,到了郑瑜手里,也不知她拿一堆瓶瓶罐罐做了些什么试验,很快便得出一个重要结论——制作炮弹的粘土应是来自滨州。乍一得到这个消息,孟君轲难免大喜。滨州乃是南辰王的封地,莫说这事是否真的同他有关,就算是别人嫁祸、他孟策毫不知情,但在他封地上发生的事也难辞其咎!“查!继续查!李武你亲自去趟滨州追查!”郑瑜扭捏道:“民女也可同去,助李大人一臂之力。”即使孟君轲十分不愿,但郑瑜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无人可替,她只得违心同意,同时也痛心疾首做好了“自家白菜真被猪拱”的准备。又在望涯镇待了数日,孟君轲的眼睛也逐渐好转,比起原先无尽的黑暗,现下最起码能够感受到朦胧的光影。李武那边的探查亦十分顺利,跟着炮弹这一线索顺藤摸瓜,甚至找到了疑似南辰王暗藏军队的地点!只不过事情不可能永远朝顺利的方向发展,南辰王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也不纯然是吃素的。李武自以为做得隐蔽,却没想到仍是打草惊蛇了——他在滨州潜伏监视数日,南辰王却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声不响转移了大部队,甚至还将其他线索断得一干二净。虽心中失望,但孟君轲也知晓南辰王在朝中苦心经营数年,不是如此轻易便能扳倒的,遂安排李武回望涯镇重新商议此事。他和郑瑜甫一回到望涯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孟君轲迫不及待传唤。孟君轲努力瞪大一双眼睛试图看清楚如今这两人有没有发展出什么奸情,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两个大致的人影,其余却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什么了。只得作罢,她清了清嗓子道:“你俩滨州一行……”话音未落,她便感知到面前几个人影倏地全部起身,应该是拓跋禹、李武及其他侍卫,唯有郑瑜还呆怔怔地坐在自己身侧。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一个人影重重倒在地上,但她分辨不出是谁。
赐婚“李武!”孟君轲听到郑瑜发出一声惊惧的大喊,原来刚刚倒下之人竟是李武。拓跋禹无暇顾及他人安危,一面将孟君轲牢牢护在怀里,一面示意侍卫们快去屋外追查捉拿刺客。孟君轲难以视物,分辨不出发生了些什么,只能不安地抓住拓跋禹的衣襟询问:“李武他怎么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高大男人,拓跋禹顿时沉默了。他还未成年时便在战场上厮杀,见过的死人无数,以他的经验来看,李武或许……活不成了。没有正面回答孟君轲的问题,他转头向身侧侍从呵斥道:“快去唤医师来!”无论如何,还是要做最后的尝试,万一呢?不去管乱成一锅粥的世界,此刻郑瑜满心满眼只能看得到李武一人,她将李武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双手颤抖着捂住他的伤口,“李武!活下去!听到没!”李武吐出一口鲜血,忍住浑身剧痛,有气无力揶揄道:“今日……怎么不叫我李大人了……咳咳……”随着他的咳嗽,大团大团的污血不要命般涌出,细细分辨那血液颜色竟有些发黑。污血浸透了郑瑜的衣衫,她却连眼泪都流不出,只是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替我挡箭!你这个傻子!”“不是的……”李武努力辩解,“不是替你,是替帝姬,这是我……职责所在。”闻言,拓跋禹指尖微动,最终也只得保持沉默。刚刚他看得分明,那箭镞虽射往孟君轲的方向,但郑瑜正位于箭镞和孟君轲的直线中央,按照原本的轨迹应是先完完全全没入郑瑜的身体;除非这一箭力道之大能够穿透郑瑜并继续射向孟君轲,但以李武的功底,不会看不出这箭并非神力射出。所以,拓跋禹敢肯定,李武就是为了护着郑瑜,只不过他虽反应极快用佩剑挡住了第一下,却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击飞紧随其后的第二支,甚至因为第二支角度刁钻,他连避开要害都做不到。现在这样对郑瑜说,定是怕她愧疚,不愿让她有心理负担。不用调查,拓跋禹都能猜测到,想来是南辰王发觉他们在滨州探查并抓到了一些把柄,是以派刺客前来示威。此处离都城过近,刺杀帝姬风险太大、麻烦无穷,因此选择退而求其次置郑瑜于死地——毕竟此次探查到诸多线索,她功不可没。在帝姬身侧耳濡目染多年,李武定也能想通其中关窍,但他却依旧选择了去救郑瑜……拓跋禹垂眸不语,甚至在心中苦笑一番——若是之前自己定会难以理解、冷眼旁观,可他现在同李武又有什么分别?他不也是不管不顾非要带着人马前来望涯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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