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儿凌空跃下望仙台,直落一棵青松卧石上,捡起了自己方才被击落的佩剑,面色平静。场上,伍子昭朝她遥遥抱拳,复又迎向快步上场的季诺,未有多言便同对方战作一团。虽已是月趋西沉,场上两人御空之姿依旧如履平地,伍子昭重剑挥舞如山岚徐徐,举重若轻,而季诺以青尺为剑,去势轻巧,带起的灵压气流却仿佛重逾千钧,撞上伍子昭的剑势竟是丝毫不逊,反有中将巨兽戏弄于股掌间的从容。凤鸣儿不是第一次见两人对阵,然随着近日修为渐涨,却已不再像最初那般满心不甘沮丧,总觉得自己在两人手下走不过几招是因为自己境界同他们有差。季诺同伍子昭确都是好师兄。前者自不必说,虽总爱在她落败后说要给她出出气,然这般与伍子昭过招,一招一式皆分明清晰,显然存了演示的心思。而伍子昭亦是大方,虽嘴上总爱说底牌都快被他们师兄妹掏空,可对阵起来却是毫不含糊,每每见她有进步,亦是赞口不绝。凤鸣儿对两人很是感激,亦对自己这趟“争剑”的前景有了个清晰的认知。若说先前让她承认自己得剑的可能微乎其微,她必是不乐意的。可如今与同门几番切磋下来,却已认清了自己那种不管不顾、必要取胜的心态何尝不是一种“小天下英才”的傲慢。这认清之后,她每次对阵便拼尽全力,纵使次次落败,依旧心境澄明,如此下来反倒修行精进愈发迅速,同时明白为何白微当时说她需好好练练“养气”功夫。思索间,忽闻身后传来动静。凤鸣儿略略分辨了下,没有转身。很快,那人主动在她身边站定,掩嘴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白微哥哥倒是有福气,收了几个好生勤快的徒儿,瞧着比定钧门的那群修炼疯子亦是不遑多让。”凤鸣儿转眸,冲她微微颔首:“月师妹过誉,我们只是寻常切磋,比不了定钧刑杀之道。”月澜珊显然没兴趣和她继续分辨两个大派间的修道之途有何区别,下一句便转了话头。她问凤鸣儿:“你们师父还没过来么?”凤鸣儿怔了怔:“师父要来?”月澜珊沉默了。凤鸣儿恍然。月澜珊又问:“你们师父最近可常来?”凤鸣儿道:“师尊的行踪我等不好多问。”她大约听过一些关于眼前这位和师父的传闻,只能这般回复。然如此说法几乎便是明着告诉对方,大约是被白微给诓了。她也多少明白自己师父的脾性,虽说那人常年看着一副温和好笑面,看不上之人根本连个眼神都懒给,若是不喜某人,那更是连片衣角的影子都吝于施舍。月澜珊身后两名仆从微微变色,垂头愈低,几乎要埋到胸口。不想这传闻中追天玄掌门追得极紧的明月楼千金不过“哦”了一声,面上并无太多怨忿之色。身后金宝元宝二人立刻会意,当即为她张罗锦缎软垫铺地,香花烟罗挡风,末了还取了一字金丝悬架,上有一只巴掌大的翡翠鹦鹉,得人注视便立刻活了过来,扭头乖巧梳理羽翅,竟是件专供赏玩的玉石灵宝。不过它想要取悦的主人今日显然兴致缺缺,连看都未看它一眼,只取了件琉璃笔洗出来,抱在怀中。凤鸣儿不由多看了一眼。月澜珊注视着场上,头也未回:“怎么?觉得你们师父躲着我还送我东西很奇怪?”凤鸣儿摇头:“只是觉得师妹和我一朋友有些相似。”“哦?”月澜珊终于转了头,面色在烟罗后显得朦胧。
凤鸣儿道:“我那位朋友亦是喜爱精巧物事之人,若能来闻天,大约也会喜欢这鹦鹉罢。”月澜珊问她:“你那朋友是凡人?”凤鸣儿:“不,她正在祭剑。只是我近日不得不专注于修行一途,故……许久未见了……”她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月澜珊不知怎么笑了下,然很快就转过了头去,恢复了先前那副百无聊赖的状态。凤鸣儿本就不擅揣度人心,亦复沉默下去。由是两人各怀心事,就这般沉默地坐着,竟也是难能的安静和谐。而上首二人正战得酣畅淋漓,根本未曾注意到这观台一角的动静。转眼已是数十招过,季诺手中玉尺一化为九,三柄同伍子昭的剑锋轮流格挡,三柄专攻对方空隙引他来防,剩余三柄则飞旋护卫身侧。他同伍子昭调侃:“我怎么觉得,几日不见,伍师兄竟是日进千里。”伍子昭哼笑一声,一剑纵劈而下,将季诺生生逼退两步。季诺苦笑:“我瞧师兄突破在即,如何心情反而好似不太妙?”他说的是实话,原本双方切磋多少留些余力,而伍子昭这几日不知为何下手却重了许多,如凤鸣儿基本在伍子昭剑下走不了五招,纵使他虚高对方一个境界,打起来却也吃力许多。伍子昭自然不认。他说:“我不过是觉得两位掌门高徒深不可测。若想探二位的底,自然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说不得再有些日子便突破了。”季诺稍稍收了笑,认真点头:“既然如此,若大师兄需要闭关,实在不必同我等客气。”伍子昭定定瞧了他两眼,方哂道:“你说着不要客气,如何又自己客气起来?放心吧,我若闭关,必然不告诉你,如此你便逮不着我给你师兄妹二人做苦工。”季诺得他熟悉的调子,终于放下心来:“那我得趁现在再多同大师兄讨些好处……咦?”他手上略缓,差点被伍子昭又一剑拦住,当下不得不将护身玉尺一同送出,这才堪堪躲过。伍子昭问:“怎么了?”季诺说:“伍师兄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伍子昭目光如电,神识很快在几处观剑浮石上扫过,摇头表示并无异样。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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