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立般的身影站在窗前,神情不似寻常那般清冷,反而有些不寻常的波动。
从引磕磕绊绊的一路跑来,上了阁楼,对自家公子道:“好像是少夫人挖到了二夫人藏的酒,一时纵乐。”
水榭离帆居还比较远,只是帆居前很是空旷,一片的海棠林,所以远远的,便能看见那水榭,如大海中一艘小船,点着摇摇晃晃的灯。
小侯爷问,“什么时辰了?”
从引答:“大约辰时三刻。”
从引有些拿不定主意,其实那水榭并不会影响什么,外边点灯的地方多了,可为何小侯爷要特意问起?
辰时三刻,这个点已是晚了些,可那也是少夫人的事,小侯爷一向不闻不问。
可过了会,宁栖迟转身,从架子上取了大氅,接着离开了阁楼,从引一惊,愣了好几秒才赶忙跟了上去。
虽然未下雪,但海棠林落了一地的雪,晨起才清扫过,因晚上又陆陆续续下了会,这时候已经在小道上铺起了一层棉絮似的厚度,踩起来咯吱作响。
步履匆匆,过了一道石桥,宁栖迟停在鹅卵石小道上,他的目光与坐在门窗上的人瑶瑶对视,好似咫尺之间,又好似隔着千万里。
女子半倚着窗框,门前冬日不曾凋零的树枝绿叶遮挡了她几分身形,却愈发衬的如同花般。
她如同双颊薄红,鬓边的几缕青丝随着风飘舞着,两只手放在膝上,见他走来,不禁弯唇浅浅一笑,如雪中艳色,顷刻便抓住了人的全部心神。
她自然是经常笑的,可她不曾对宁栖迟这样笑,她大多时候笑的都是客气的,疏远的,亦或是亲切的,阳光的,可从不似如今这般几分坦诚,几分真挚。
宁栖迟顿觉喉间一紧,开口,“你 ”
姜予仰起头,弯弯的瞳孔里倒映着挂在檐边的灯笼的暖光,又有几分夜色的朦胧痴醉。
她声音含糊问道:“小叔,你也是来同我一道喝酒的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班晚了,这章过后还有一章,我稍微晚点写出来,大概要到凌晨,大家可以明天早上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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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的妻子,为何要旁人护着?◎
姜予觉得自己应当是有些醉了, 只面前人的脸怎么也看不清,隐隐约约觉得,是个男子, 这时候能来找她的,便只有宁悸了。
“酒是凉的,但味道还不错。”她想不到太多,只站起身要靠近他,却忘记了自己坐在窗沿,换一边落脚却忽然踩空。
时间瞬息一静,她没有什么力气,顷刻便要往雪地里倒去。
大抵是有些疼的,她想。
脸还未落地, 便被人托起了小臂,那只手的力气格外大,几乎托着她整个人,她混沌不清的想, 这样的距离好似有些近了。
她几乎前身都陷入了他怀里,闻见他身上几乎清冷的香,借着他的力气勉强支撑, 又觉浑浑噩噩, 想一鼓作气支起身体站起来,可一起身便控制不住身体往下滑。
几次之后, 她松懈下来。
“小叔,我好像有点醉了。”她耷拉着脸, 颇为苦闷, “你能把我扶进去吗?”
她现在倒在他怀里, 半坐在雪地上, 面前的人弯着腰就这样支撑着她没有动静,一时间,姜予也想不到哪里不对。
“我是不是太重了?”姜予摇摇头,有些可怜的说:“我没有吃很多,虽然宁家的吃食确实不错。”
“或者,你去……去帮我找一下春觉?”
她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絮絮叨叨的好似说了很多话。
宁栖迟扶着她,眼底一片浑浊,心好似被一根锐利的东西刺破了,几乎产生窒息感,扶着她的手青筋凸起,望着她这张无辜而又错愕的脸。
一时间,他几近惘然。
酒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浮动在四周,她全身都是瘫软的,好似脱了胫骨,可偏偏毫无防备在他怀里,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
宁栖迟破天荒地开口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声音冷冽,似乎是想让人清醒清醒。
姜予茫然地看向他,他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她脑子虚虚晃晃,眨了好几下都未能辨出眼前的人。
她不确定的问:“小叔?”之后又笑了笑,“除了你,还会有谁啊?”
一句话,像是盆凉水将宁栖迟心头冒出的几乎可忽视,而又深刻到底的火浇的一干二净。
是,在宁家,除了宁悸会主动找她以外,还有谁关心过她?
宁栖迟扣在她手臂处的指节紧了紧,心里涌现出一股无法忽视的酸胀感,细细密密的渗透到四肢百骸。
身下的女子无知无觉,扯了扯他的袖子,祈求道:“你把我带过去,一会……一会我把那坛酒分你一半?”
她甚至用一种很讨好的语气在说话,近乎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态度亲昵。
宁栖迟看她扑闪的双眸,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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