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知青!”
“一个个都自作主张不服从组织安排,说了这两天水库放水,不让来河边不让来河边,偏要来!”
“今天要不是赶巧老三路过,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快来个人去通知那些知青!”程长顺朝后头人群一喊,外头立马就有人撒丫子跑去送信。
人群中挤出一个戴眼镜的男同志,“大队长,稳妥起见,送顾知青去卫生院瞧一瞧吧?”
三天后。
鸡叫第一声,天还乌漆嘛黑的时候,破旧的知青院就醒过来了。
顾莞宁的宿舍住了十多个女知青。
干草和泥垒成的屋子,说话声音大一点墙上屋顶就开始扑簌扑簌掉土坷垃。
挨着一面墙是一排土炕,顾莞宁生病后被转移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十几个知青同时起床,浩浩荡荡动静不小。自那天熬夜赶作业后,顾莞宁睡觉再没踏实过,此时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跳,她睁着困顿的双眼翻了个身。
紧挨着顾莞宁的知青赵红英扣衣服的动作一顿,低头小声问道:“还难受吗?”
顾莞宁发了三天的烧,最厉害的时候整个人不停地发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烧糊涂了,人还说胡话,半夜哭喊,发出猫儿叫般的声音。
安静的夜里出现这样的声音实在渗人,可把同屋的其他知青吓得不轻。
顾莞宁现在还烧着,烧得嗓子几乎要冒烟,一开口说话时却仿佛感觉不到声带被撕扯的疼痛。
看到赵红英张嘴,顾莞宁下意识回答:“好多了。”话出口,她没听到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好多了。”
还是没听到。
顾莞宁反应两秒,果断闭嘴。
好什么好,她耳朵又出毛病了。
赵红英摸了摸顾莞宁的额头,果然还是一样滚烫,她倒了杯温水喂给顾莞宁,“还没好转。我去煮个鸡蛋,吃完鸡蛋把药片喝了再睡。”
“一天一个鸡蛋,真是浪费,小资主义做派!”赵红英喂水的时候,同宿舍的知青刘晓玲冷不丁来了一句。
顾莞宁没理,因为她听不见。
赵红英也没理,这种人越搭理越起劲。
赵红英动作很快,再进屋的时候端了一碗红薯粥和一个鸡蛋,喂顾莞宁吃下去。
“这种药片是程营长弄来的,也是他下水把你救上来的。”
顾莞宁只能隐隐听到几个音节,喝过药,等知青们集体去上工,她便又睡过去。
这一觉依旧很不踏实。
这些天,顾莞宁每一次入睡都能梦到原主的记忆,那些原主的过往真实的在眼前一遍又一遍重复,像是要她亲身经历一般。
顾莞宁脑袋几乎要爆炸。
穿越已经是件很悲伤的事情,在得知自己穿进穿越前看的那本三观尽毁的自传小说中后,顾莞宁有种想再跳一次河的冲动。
那么巧,她穿的就是自传小说作者丁安妮的继妹。
——那个命带不祥但很识时务死在初春冰凉河水里等着下辈子投胎进穷苦人家的无用娇小姐。
更巧的是,丁安妮——哦不丁安妮现在还不叫丁安妮,她叫丁凤霞——的娇小姐继妹跟她同名同姓。
得到原主记忆的顾莞宁还知道,她们两个的名字简直一个笔画不差。
那本书太邪门,早知道顾莞宁说什么也要换一本交作业。
顾莞宁实在病重,在炕上又躺了几天还是没转好,经常有知青来她们宿舍询问病情。
顾莞宁知道,可能只有几个是好心,但更多的却是见她不事生产坐不住了。
知青院吃的是大锅饭,大队按工分分粮,不管赚多赚少差不多都能吃个半饱,几乎没有人说闲话。
但那是正常情况,现在则不同。开春后地里的活一下就多起来,一年里从这会儿到秋收正是赚工分的大头,而顾莞宁却在养病。
养病的顾莞宁没法上工,赚不到工分,每天还要照常消耗粮食,自然就有人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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