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到的货以珠宝奇珍为主,一箱是各色珍贵香料,一箱是雕饰精美的乐器,一箱是镶嵌华丽的金银器,最后这箱放的则是单独的大块宝石和琉璃器。
何鞍书得意洋洋地拽着自己的胡子,热情地指着最后那个箱子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一共就到了七件琉璃,您手上那套琉璃盏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信您仔细看,虽然这个琉璃瓶个头比琉璃盏大,但瓶肩有一侧歪了半分,品相远不如那套茶盏完美……”
顾念的眼神无聊地从那几个箱子上飘过,老实说,他是有些失望的,这些货物或许能在长安卖出好价钱,对他来说,却并没有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
毕竟何鞍书也是胡人,他本来还想着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书里说的红薯,或许能为镇西军解决点粮食的问题什么的。
可惜,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正在落寞间,他忽然看到了最后一个匣子里的海蓝宝石,这块宝石通体清透,几乎已经接近无暇,这种纯净程度,用来做镜片简直再好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尺寸小了点,比大拇指盖还略微小了一圈。
等一下,顾念的目光本已经移到别的地方,又猛地挪了回去,这么难得的纯净程度,或许可以打磨之后给秦染做个初代版的显微镜!
顾念的眼神倏然发亮,一把抓住还在喋喋不休的何鞍书,激动地指着那颗海蓝宝石,“何掌柜,我能不能用琉璃盏跟你换这颗宝石?”
“顾司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何鞍书有些震惊,嘴唇翕动了两下,才艰难地发出声音,“这块宝石虽然通透漂亮,价值却不及那套琉璃盏的十分之一。”
“确定。”顾念墨色的眸子里光彩熠熠,“何掌柜可还记得我那套工具里的放大镜?”
“自是记得。”何鞍书连忙点头,那套精美而奇特的工具,谁能忘记?
“我想要再做个类似放大镜的东西,所以需要能通透视物的宝石作为材料。像这块宝石这种纯净度高没有杂质的,看东西会非常清晰,正是我极为缺少的。”
何鞍书恍然大悟,原来顾念看中的不是什么宝石本身或者价值,而是它那种通透的冰样质地。
“既是如此,在下便不好阻拦顾司直了。可是,此物价值微末,不足以表达在下的心意。”何鞍书略微有些踌躇,露出为难的神色。
顾念倒是没想到他这次这么诚心诚意的,居然有便宜都不占了。
“或者这样如何?何掌柜不妨帮我继续再寻找几块这样的宝石,越大越好,越通透越好。另外,我对西域来的奇珍一直都很有兴趣,何掌柜以后若有什么新货到长安,不麻烦的时候,就通知我去看看,也算涨涨见识。万一真有喜欢的,我就提前出个价跟何掌柜买下来,也算两全其美。”
“如此甚好。反正咱们都住在义宁坊,走动起来也方便。”何鞍书满口答应,直接将装着那颗宝石的盒子拿出来,塞给顾念。
“何掌柜的也住在义宁坊?” 顾念如先前所言,将琉璃盏的匣子还给了他。
“对,就在你后面两排巷道,东北角。” 何鞍书这次倒是爽快地将东西收了回去。
“居然这么近?”顾念摇了摇头,他之前倒是也知道,因为靠近西市,周围几坊都住了不少胡人,义宁坊更是因为地理位置靠着大多数西域商贩入城的开远门,而格外受青睐,甚至还修建了最大的胡人寺庙。只是没料到这么巧,何鞍书也住在这边,他们居然也没遇到过。
不过再想想,他和何掌柜的作息时间截然不同,再加上秦家药肆在东南方向,他每日在义宁坊来去,几乎全是大理寺到药肆的两点一线,碰不到似乎也不稀奇了。
了却心事,何鞍书脸上又堆起了笑容,“改日请顾司直过来喝酒,今日就不继续叨扰了。”
上次何鞍书不在揽月楼,没喝到他送过去的云霞饮,这次临走前顾念特意让井生做了两杯,给他拿回去喝。
送走何鞍书之后,顾念转头对井生道。“这两杯云霞饮的钱你帮我用匣子里的钱填进去,算我买的。”
他不耐烦管那些又重又零散的铜钱,大理寺的俸禄和揽月楼结回来的醒酒分成都算作私房钱放在房间的匣子里头,由井生帮忙代管。有什么买柴之类的需要可以直接去拿,每旬列个表格跟顾念报账就可以。
井生:???
你付钱?
“对!就当是用来买这个的。”顾念从盒子里摸出那颗漂亮海蓝宝石,眉眼弯弯地朝井生晃了晃,别提多得意了。
等再找到一颗,他就能送给秦染一份大礼。
井生:……
八百文买块不能吃的石头还高兴得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家小郎君了。
就这样,云霞饮当天销量也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皆大欢喜。
秦染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虽然面色疲惫,却目光炯炯,进门就找纸笔,要把今日所得记下来。
顾念已经吩咐井生备好热水,直接把他推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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