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儒雅是融在骨子里的,毫不矫揉造作,仿佛真的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的佳公子。
尹东涵认得他,是苏澄。
杨舷提到过,说他们宿舍有个“仙气飘飘”的苏公子,尹东涵还一直好奇来着。
“于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尹东涵面对着于主任,背手轻合上门,小步上前。苏澄也向一旁侧了侧,为尹东涵腾出一方和他并排的位置。
“没事,不晚,”于主任笑呵呵的:“本来就占用了你们练琴的时间,我这一主任也挺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一股背德感爬满尹东涵的全身:
刚才……也没有在练琴,真是辜负了于主任对我这么高的心理期望值。
尹东涵余光瞥了瞥身侧的苏澄,见他正在低头含笑,便也就打算一笑了之。
苏澄的余光里也并非空然无物,那里也映着尹东涵的一行一止。
两人都对对方略有耳闻,但难能一见,今日撞到时机,当然要好生打量一番。
只是尹东涵和苏澄都是君子之属,这种“打量”也只是藏在汹涌的暗流下,并非赤然地被揭示在炽日天光之中。
“为了不耽误你们的宝贵时间,我就切入正题了哈,”
于主任清清嗓道:“我们两周之后呢,要迎上级的一个参观检查,咱们呢,就需要给领导们留下一个特殊的好印象,肯定是要准备节目的,但怎么演,演什么,我有一个初步构想,需要你们帮我协助完成。你们分别是民乐部和西洋乐部精英,所以我想请你们准备准备,完成一个不用那么声势浩大的展现中西文化碰撞的视听盛宴。”
“还有呢,就是……”于主任双手十指交叠,撑到桌面上,将身子略向前倾:“这个任务呢,咱们尽量保密,不用问,问就是我有我的目的……”
雕栏回廊,古色古香的乐音从合上的扇扇门后像青云出岫一般飘出一行半句,在琴房外的走廊混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清脆优美的笙,清丽缭亮的管,悠扬典雅的萧,声声入耳,伴了尹东涵一路。
他正跟在苏澄身后,打算到琴房后和苏澄商榷商榷那个“要保密的视听盛宴”。
苏澄推开琴房的门,娴熟地摸开了灯的开关,先去到钢琴前为尹东涵掀开遮尘布和琴盖,再翩然坐到那架好的古筝后:
“请吧,东涵兄。”
苏澄好像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的,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似的。
尹东涵也受他的感染,轻手扭动门把扣上了门,抑着皮鞋跟触地的声音来到钢琴前,轻拖出黑白键盘下的琴凳。
他本就是个行止端庄的“绅士”,在苏澄这位“君子”的熏陶下更拘谨了。
“还多谢东涵兄的体谅,这么迁就于我,澄,不胜感激。”
所谓迁就,也不过只是尹东涵考虑到如果让苏澄跟他一同到西洋乐部的琴房,他还得背着那么重的筝爬三楼,那属实不合适。
就这点小事,苏公子还真是太客气了。
尹东涵听后笑笑,搜肠刮肚寻了一番,想找一个分量差不多的成语或书面语,体面地回答苏澄这阙古韵犹存的致谢,但这番搜寻终无功而返。
“你太客气了。”尹东涵淡笑,拉开琴凳坐下。
苏澄的古筝横架在窗下,他对着门口坐着,平静地,又不带着刻意地望向钢琴前的尹东涵,像是在陪笑。
“不过东涵兄,于主任让我们准备的那个节目,我思量了一下午还是毫无头绪,”苏澄端坐在古筝旁缠着义甲:“东涵兄若有什么见解的话,澄愿闻其详。”
尹东涵压根思绪不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初赛的结果。他平静地看着面前黑色漆面反射出的自己:
“于主任想要中西文化碰撞,难道她想让我们在领导面前斗琴吗,像之前的师哥师姐们一样,也是领导视察,也是中西碰撞,真是似曾相识。”
“师哥师姐们……斗琴?”苏澄怔了怔,也大概猜出了尹东涵所言的是个他未听说过的桥段:“我还没听说过这段故事,东涵兄可以讲讲吗?”
“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我的师哥师姐们讲的。”
尹东涵双手自然地垂放在腿上,这是他近来第一次以这么闲适的状态坐在钢琴前:
“以前的附中貌似不太重视民乐,当时民乐学生也被西洋乐学生歧视,后来这两大水火不容的团体下了个赌注,西洋乐学生们想证明音乐有阶级,而民乐学生要赢回他们自己和民乐的尊严,于是在一次领导视察时,先是一个古筝专业的学生用《广陵散》在走廊里叫阵,然后就引起了旷日持久的斗琴大战。”
“《广陵散》婻楓?嵇康若还在世,都要喟然叹一声妙。”苏澄莞尔一笑,顺手推推金丝镜框:“那最后民乐学生可是赢了?”
“当然是赢了,不然附中哪来现在这么其乐融融的氛围呢?”
尹东涵心里也是由衷地悦然,他望了望右侧的苏澄,见苏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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