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东涵只好从他衣柜里翻出件长袖秋装给他披上,像上次在礁石上一样,将他横抱出卧室。
他好像又轻了……
“杨舶,你哥烧得挺厉害的,我得现在就送他去医院,我带了钥匙,你在家关好门不要出来,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们。”
一路上杨舷都处于一个清醒和晕眩的叠加态,感觉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像一个氢气球一样,被绳牵引着飘在头顶上方三尺的位置,而自己只是一具不听自己摆布的躯壳,浑身塌软着被尹东涵抱上车抱下车再抱进医院。
浓烈的消毒水味刺进他的鼻腔,直接刺激到他鼻子短暂地通了气。
杨舷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正坐在医院光滑的连排椅上,椅子倒逼着他清醒,不然会滑下去。【1】
杨舷又往上动了动,仰头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躲着天花板上对他来说算得上刺眼的白光。
他的头僵僵地向旁边歪了歪,朦胧漫漶的视线里出现了尹东涵的身影
——他在跑前跑后地为自己交报告拿药。
夜里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尹东涵的脚步声历历清晰,清晰到可以传导到杨舷的心上,形成跌宕起伏的声波。
杨舷望着尹东涵的背影,虚弱地勾唇笑笑。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他已经把他自己托付给了尹东涵,他们过着自己的二人世界,朝夕相处,彼此依赖。
杨舷又将披在身上的外套裹紧了几分,像是这样就可以把这份幸福感永远留住。
尹东涵处理完事务,来到杨舷身边,见他睫毛颤着:“你醒了,刚好要带你去挂水。”
在胳膊被尹东涵揽上他的脖颈时,杨舷才回过神来,抽回胳膊裹了裹外套,喃喃道:“我自己走,可以……”
“好吧。”尹东涵向杨舷温柔笑笑,搀扶着他到输液区。
没什么人,尹东涵便坐在他旁边的输液椅上。
杨舷的手瘦得骨感,青色血管经络分明地附在手臂的骨架上,针很轻松地扎进去了,尹东涵还担心杨舷会疼,还做好了捂住他眼睛的准备。
“他手瘦,血管还滑,容易跑针,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护士调节了下吊瓶的低速,端着铁托盘走了。
“别乱动,听到没?”尹东涵将杨舷输液的右手平放到输液椅的小桌板上,语气温柔得像在哄小孩。
杨舷自然地把头靠在尹东涵的肩上,哑着嗓子小声问道:“杨舶把你叫过来的?”
尹东涵嗯了一声,他握住杨舷右手的指尖,那手正输着液,不能乱动,时间一长就会发冷。
“真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让你跑过来。”杨舷感觉得到尹东涵的手捏着他发酸的后脖颈,力道很舒服。
“杨舶睡了吗?他明天还要上补习班。”
“嗯,我让他困了就睡,不用等我们。”
杨舷细软的头发在尹东涵露在衣领外的那段脖颈上无心无意地蹭来蹭去。
像亲近人的小猫带给人的酥酥痒痒的感觉。
尹东涵用手顺了下这只虚弱的猫猫的茸毛:“明天要不我送他?说来也是,你妈不在家吗?”
“她出差了,一周之后才回来咳咳……”
尹东涵拍拍杨舷因猛的咳嗽而颤抖的后背,让他少说点话,若有所思良久后才开口:“要不你再上我那住几天,一周也没个人照顾你。”
“算了吧。”杨舷艰难地咽下那股想要咳嗽的劲儿:“我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再说我总住你家,像是被你包养了一样……”
尹东涵面露羞涩地笑笑,佯装一副郑重其事的思虑:“我一场商演是能赚不少,但我还得出国上大学,现在的话…不太行,不过以后也许可以。”
杨舷笑了,又是笑声和咳嗽声混在一起。
尹东涵怕他动作幅度大了跑针,连忙淡笑着安抚着他。
偌大的输液室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对老夫妻。老太太从用掉色塑料袋装着的保温饭盒里夹出饺子给打吊瓶的老头吃。
尹东涵怕杨舷见了这幕又会想起爷爷,便以“这风有点大,我们换个位置坐”为借口带杨舷到背对着老夫妻的另一头坐着。
“你饿吗?”尹东涵闻到顺风飘来的饺子香,向靠在自己肩上的杨舷问道。
“有点儿……我没吃晚饭。”杨舷小声道。
“为什么?”
“没胃口。”
“不吃饭怎么有抵抗力?你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吃的,手别乱动啊。”
“知道了。”杨舷扬声向尹东涵应道。
他就趁着我生病把我当小孩哄。
杨舷认身子一松靠上椅背,他仰脸看了眼墙上的数字时钟,红光显着23:59,“秒”位置的数字还在不停跳跃着。
医院的表会慢上两分钟,现在应该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一点多了。
想不到第一次和尹东涵熬到通宵竟然是在医院。
吊杆上挂着两瓶吊瓶,正输的那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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