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不能没有储君。◎
这边祝凌和系统在王宫里绞尽脑汁地规划最佳逃亡路线,另一边的卫修竹则被带到了一处牢房里。
这处牢房位于大理寺的地下,常用来关押身份尊贵却犯事恶劣的贵族,用来关押别国王族,这还是自建成以来的头一遭。
隔着一道精铁的栏杆,萧煦满面复杂:
“卫太子究竟付出了什么代价,能让你这般助他?”
卫修竹在萧国犯下的事,轻则身败名裂,重则尸骨无存。
如果不是一再确定过卫修竹的真实身份,萧煦甚至怀疑他面前这个人不是真正的卫国大皇子。
卫修竹坐在监牢里,默不作声。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萧煦也没再逼问,而是吩咐人看守住这里后便离开了。
狱卒落了精铁栏栅的锁,通往这里的通道被一层层关上,在嘈杂过后,这里安静到极点,仿佛只剩下卫修竹一个人。
大理寺的地牢环境算不得太差,地面干净,墙上也没什么血迹污脏,角落里还有一张木板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窗户,墙壁上油灯微弱的光线从栏杆缝隙里挤进来,整个空间都显得压抑昏沉。
卫修竹活动着因为被绑得太久而有些僵硬的手臂,径直倒在了木板床上,床上只铺了一层极薄的棉絮,有些硌得慌,地牢的地面上铺着石板,夜间寒凉,潮气上涌,竟让他觉得有些冷意。
这种冷意,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冬夜。
他想起萧煦问他的那个问题。
卫太子付出了什么代价?
他早在十五年前就预支过代价,如今只是……全数还他罢了。
卫修竹将头靠在墙角,盯着地面上那微弱的、油灯所带来的光线,渐渐感觉到了一阵困意。
落天火已经炸毁了萧国驿馆,这个时候,他应是脱身了吧?
被卫修竹惦念着的卫太子正坐在马车里去往下一个城池,马车周围被他的心腹围得密不透风,而他们的外面,跟着一队萧国的精锐———
这队精锐既是为了保护卫太子的安全,也是为了监视他们的动向。
马车里,卫太子脸上露出几许忧色,那场让他脱身的落天火来得太过奇怪,不仅及时替他解了困厄之局,还在明面上将他从玄甲骑兵营营变中完全摘了出来。
如今,他倒是安全了,但修竹被萧帝萧慎关押扣留,而阿晔……他借那般危险的落天火脱身,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落天火造成的废墟里的烟气终是让卫太子受了刺激,他喉咙里的痒意怎么也止不住,他用帕子捂着嘴,低低地咳嗽着,等咳声渐止,浅色的娟帕上已有了一抹殷红。
他真的撑不住了。
他如今头痛的厉害,喉咙也难受,面色苍白得像游魂,视线隐隐发黑,看见的物品都带着一团团重影。
在一阵颠簸中,他往后一倒,无力地倚在了马车车壁上,阖眼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阿兄……”
一片黑暗里,卫太子隐约听到有人在唤他。
是……谁?
“阿兄……”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黑色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其窄小的庭院。
他的腿上,躺着一个奶乎乎的小团子,此时小团子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是阿晔。
确切地说,是幼年的阿晔。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卫国?”他听到自己问,“你一定要留在萧国吗?”
“阿兄……”幼年的阿晔轻轻拉着他的手,“我很喜欢这里,我不想回卫国。”
“是不想回?还是不能回?”
他所呆的这个庭院又窄又小,还有些破旧,如今是冬日,寒风阵阵,劣质的炭火在屋内里燃烧出呛人的烟气。
“卫国王室是不能有双子的。”阿晔抓着他的手指数他指甲上的月牙,漫不经心地说出了残酷的事实,“阿兄,我回不去了。”
……
卫太子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
阿兄,我回不去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说不尽的离别和心酸。
卫太子……他本就不该是卫太子。
他天生体弱,他才是该被放弃的那个。
该光芒万丈的,是他的阿晔才对。
他看着自己摊开的手,腕骨细瘦,淡青色的血管能看得分明。
“阿兄,那药你以后别吃了,我一个人吃就够了。”
“阿兄,我在萧国有了志同道合的友人,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自相残杀,我有了我想奋斗终身的抱负。”
“阿兄,你可听闻我簪花驭马,入职翰林?”
“阿兄,卫国不能有双生子,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
“从经往后,你做卫太子,我做林瑜。只要我活着,两国就绝对不会有起冲突的那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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