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明着说给沈大人听,其实是说给云弈听,也就是说给云家听的,怕云家揭他老底,这大约也是请他来赴宴的原因吧!
云家在江南经营百年,利益纠葛错综复杂,深知小鬼难缠的道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云弈心中腻歪,出门透气。
这时一个丫鬟走来,低着头行色慌张地撞了他一下,趁机塞给了他一张纸条,后连连告罪,急急忙忙走了。
云弈疑惑地看向那丫鬟的背影,好生面熟,似哪里见过?
他摇了摇头,今日他略喝了几杯,远没有到醉酒的地步,可他眼前已经开始虚花起来,难道是酒水有问题?
他极力稳住心神,打开手中的纸条,上写着“戌时后院石榴树”七个大字,好看的簪花小楷,似女子的笔迹。今日在后院的女子,除了魏夫人和她十岁的女儿,也只有沈如歌和谢婉宁了。
这是算计沈如歌还是谢婉宁?他将纸条碾碎,转身准备回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万一是算计谢婉宁呢?
略一迟疑,他这才转身向后院走去。
……
前院花厅里,谢婉宁略显慌张的神色,被沈如歌看在了眼里。她不自觉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
她自幼长在陵西,那里盛产烈酒,喝惯了烈酒,今日再喝起果酒来,感觉没甚滋味,魏夫人来劝酒,她也从容地喝了。
她们开席早,饭菜早已上齐,除了她们几,再无旁人,喝起酒来就觉得差点意思。本想寻个机会告辞,发现谢婉宁魂不守舍地回来,她心思一动,又按捺了下来。
戌时将至,魏夫人仿佛不胜酒力,开始头晕抚起额头来。
谢婉宁自知时间到了,向魏夫人告罪,假装刚刚更衣时丢了一方帕子,要出去找找。也不等魏夫人同意,她急匆匆地带着玉烟出了花厅,直奔后院而去……
沈如歌眼看着谢婉宁火急火燎地出去,也编了个更衣的借口,悄悄地跟了上去。
魏夫人见人都走了,这才长吁一口气,急忙让人将慧娘带下去。开席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少喝几口酒,毕竟是小孩子,没防住还是让她喝了几杯。
看慧娘已经明显有了醉意,心疼得不行,急忙命人熬了醒酒汤送过去。
她还不能走,焦急地等在花厅里。昨日午时,老爷忽然让她下帖子给沈大人的亲眷,又将二皇子来访的消息悄悄透露给她,让她务必准备周全,让二皇子将人得了去。
她自幼在京城长大,听说过不少世家高门后院的腌臜事,但让自己动手,她还是有点犹豫。可关乎老爷的仕途,又不得不做。
听二皇子的吩咐,只要将药下到酒水里,引谢小姐去石榴树下即可。老爷说那药只是一般的迷药,对身体无害,叫她放心。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十分谨慎,为防止意外,她在酒壶和茶水里都下了药,想着万一被人察觉,她也可以说是失察,毕竟自己和女儿也喝了的。
为保万无一失,她自作主张在药房配了解药,提前和慧娘服下,算着老爷说的药效时间,她现在还头脑清醒着,应该是解药起了作用。
魏夫人忐忑不安地在花厅等消息,想着谢小姐那壶酒没有喝,可茶水她是喝了的,一会晕倒在石榴树下,便于二皇子行事。
至于出去的沈小姐,待会晕倒将人带回来便是。
也不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虚,还是那果酒的原因,魏夫人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燥热,开始脸红心跳起来。
她命心腹妈妈在花厅等着消息,自己则返回内室,命人打水进来,她浑身难耐,跳进浴桶里,让自己冷静冷静。
……
谢婉宁前脚出了花厅,立刻发现魏夫人的丫鬟缀在后面,佯装头晕吸引她的注意力,等那丫鬟凑在眼前询问,玉烟从背后拿起石头。
正准备砸下去,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利落地敲晕了那丫鬟,将她拖到了草丛里。
看清那个黑影时,玉烟将石头扔向一边。谢婉宁也松了一口气,好在乔成济赶来的及时。
早在她拿到那个纸条时,就起了疑心。想到石榴树后面那道暗门,便让玉烟悄悄联络等在外面的乔成济,让他去探探隔壁是什么人家。
乔成济料理了丫鬟,这才回禀说,隔壁院子刚刚还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快到戌时,却又全部熄了灯,歌姬也被打发走了。门口有军营的士兵值守,院内有几个身穿内侍官服的人行走。
军营的士兵,内侍官,莫非是二皇子?昨日沈淮序说他刚刚打了胜仗,抓了田高义,对外却没有声张,难道他悄悄来了渭南?
放眼整个渭南,也就二皇子身边能带着内侍官了。
谢婉宁眉头紧皱,正在想着对策,忽然一个轻浅的脚步声传来,乔成济立刻闪身隐蔽,谢婉宁假装踉跄了一下,扶住了玉烟。
“玉烟,快点,快扶我去后院石榴树那边,快!”谢婉宁故意压低音量,像是掩人耳目,却又能清晰准确地让来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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