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情愿和我寄情山水,享受田园的生活。若我要回宫,她亦会全力助我,任劳任怨。
我不需要为后院烦忧,不需要为平衡朝堂关系娶功臣之女,不需要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夷族联姻。我的婚事,不掺杂任何利益,我只想和心悦的女子成亲。
如果这都做不到,那这江山要来又有什么意思?”
一番话说得圣上眼前一片虚花,是啊,如果没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这江山,就如这冷冰冰的宫殿,孤独又凄凉!
如果当年他有沈淮序的勇气,那他和阿若是不是就能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了,可惜没有如果,他选错了!
一滴泪落了下来,圣上抬手拭去,多少年了,他居然又会流泪了。
他挣扎着起身,走到沈淮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你的亲事我答应了,就是不知你母妃答不答应。随我来。”
沈淮序疑窦丛生,这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
他跟着圣上走到书架后面,见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幅卷轴,递了过来。
“小时候你总是问你母妃是谁,后来你不问了,凡事藏在心里,可我一直等你再来问我,这幅画像我已经看了十六年,你拿去吧,拿着她去见见你母妃!”
沈淮序小心翼翼地接过画轴,疑惑地看着圣上,仿佛在问,这个见见母妃是什么意思。
圣上来到书案旁,示意沈淮序将画轴打开。
画轴的纸有点发黄,卷轴两端有磨损的痕迹,像是时常抚摸所致。画中女子掩面而笑,眉眼中有几分沈淮序的影子。
原来母妃是这个样子,难怪被先帝看上封了圣女!
上一辈的恩怨他无暇理会,眼神定定地望着画轴下方的一行小字——大雍二年迁于皇陵。
大雍二年,不就是十六年前,他出生那年?迁于皇陵又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他母妃葬在皇陵旁,那座无名冢?
“你母妃一直住在皇陵那边,为先皇守陵,为大雍祈福。
自你出生后,她自请离宫,与朕一刀两断,发誓与朕死生不复相见。
她不愿见朕,朕也不敢去见她。这么多年了,终究是朕错了,如果当年朕像你一样,一心护着她,凡事为她着想,或许……终究是朕负了她!
你和沈家女儿的亲事,是你求来的,朕希望你莫负了她,凡事想想你今日的承诺,要对得起她的信任。
找个时间,带上沈家小娘子去皇陵见见你母妃吧,她见不见,就看你本事了!”
沈淮序握着卷轴的手都在抖,他执着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母妃居然还活着;还有他的亲事,本以为会千难万阻,没想到一下心愿得偿,竟让他顿时失去了所有的语言,嘴唇颤抖着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圣上抬眼看他,想到了刚刚诈他选择江山和美人,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沈淮序的人品和能力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就怕他丢失了自己最本心的东西。
圣上叹气,他想将沈淮序以后的压力都解决了,不要像他一样,走自己的老路,日日生活在悔恨当中,心爱的人成了心里的一颗朱砂,不能想,不能碰,不管过了多少年,抚过都会痛彻心扉。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趁我还没有反悔,趁我还能替你守几年江山,莫辜负了人家,早点成亲也好,早点给我抱上大孙子也不错,如果你母妃在就更好了……”
圣上说着说着伤感起来,他将画轴卷好,又重新交给沈淮序,“好生收着,仅此一幅画像了,阿若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也没脸去见她。”
圣上看了一眼沙漏,“三更了,你回去吧!”
沈淮序手里拿着卷轴,迟迟没有动,望着脚步虚浮远去的背影,眼睛突然酸涩起来。
“父皇!”他艰难地叫了一声。
“唉。”圣上回头,朝他微微一笑,忽然落下泪来。他等这声父皇,等了太多年了!
沈淮序心中一痛,不自觉地朝他走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嘶哑地又唤了一声“父皇”,然后泣不成声。
“傻孩子!”圣上蹲在他面前想扶起他,奈何他高大健壮,竟未能撼动分毫,索性也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十六年了,这个命运多舛的儿子终于认他这个父亲了,也终于将他抱进了怀里。
章华宫中的烛火,突然迸出一朵好看的灯花。
……
沈淮序子时前后方回到了镇国公府,顺着小道走到了如意院,他很想翻墙进去,想和谢婉宁说说话,想和她说说发生的事,想和她说说他母妃。
从渭南回来的这一路,他日日和谢婉宁睡在一起,突然让他独自去睡,他还不习惯。
“主子,”跟在身后的惊风问了一句,“要去叩门吗?”
“不用了。”沈淮序说。这么晚了,还是不要去打搅她了,让她踏踏实实睡个好觉吧。
还有一个月,他就能日日和她在一起了,且先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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