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性格,生了个古灵精怪的混不吝脾气,心思玲珑,最擅察言观色。
陆家出事?时,她才十六岁,正是枝头春花一般的年华。
待卫老尚书醒来后?,自知已经?无力回天?,立马遣人前去护送陆家女眷北上流放,谁知探子?跟了一路回来禀报陆家二小姐已经?暴病而亡。
卫老尚书混迹官场多年,自然不相信那样玲珑剔透的孩子?会这样惨烈,冥冥之?中留了个心思,继续派人打听。
果然,宣宁侯府那边有了动静。
卫老尚书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祭酒发妻早逝,并未续娶,膝下唯有一子?两女。
长子?死在火场,尸身焦黑,不堪入目;长女自杀殉节;唯有次女在谢侯的运作下,护了下来。
但哪怕是一点?骨血,也是仅存的陆家人,卫老尚书佯装不知,还会加以照应,替宣宁侯扫尾,遮掩陆训盈的身世。
过了几年,卫老尚书重提陆家冤案,惹了江丞相不悦,彼时先帝需要兖州的一处煤矿充盈国库,无奈之?下,只好顺着江相的话,将?卫老贬至青州。
卫老尚书一双鹰隼般的眸子?中闪过几滴泪光,再看谢洵时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这孩子?像他外?祖父,像他舅舅,也像他的姨母和娘亲,哪怕在宣宁侯府长大,谢洵身上更瞩目的也始终是他淡然内敛的气度。
那是在油墨中熏陶出的书卷气。
早年,卫老考校陆训言课业时,也曾看到?一股与其?极为相似的神态,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血脉相连,只是谢洵要更淡些,像在刻意收敛锋芒。
“好孩子?,这三年苦了你了。”卫老尚书心中是止不住的苦涩。
谢洵已经?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他僵硬的身子?动了动,摇头苦笑道:“衡璋枉为人子?,不敢言苦。”
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为了让母亲九泉之?下可以安稳闭眼,他受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卫老尚书掠过青年的身子?,目光落在阖上的木门上,听他说完这些话,心里也有了两分猜测。
再看向立在一边的年轻郎君,一袭墨青色衣袍,肩宽背直,清冷端方,始终不发一言,倒也沉得住气。
老者半是欣慰,半是痛惜,道:“衡璋,倘若祖翁没猜测,你大费周章入了官场,又丝毫不惧与江相叫板,是为了当年那桩案子?吧?”
虽是疑问,可卫老尚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谢洵微一颔首,轻嗯一声。
“咚,咚,咚”
贡院外?传来三声浑厚笨重的敲钟响声,巳时正,九州贡生入院点?名登记造册,春闱正式开始。
梅子?青时,举子?入京,鱼跃龙门。
卫老尚书凝重的神情渐渐舒展开,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声音含着欣赏和一丝无奈。
“到?底是训盈的孩子?,陆家人合该有这样的骨气。”
谢洵想起含冤吞金的母亲,没有应声。
老者知道他想做什么,无非是很多年前他也做过,却没有成功的事?。
可说起来那也是前朝的旧事?,他年事?已高做不到?,却不能?断定谢洵也做不到?;
如今上京城风雨欲来,新帝登基,已是景和年间,雏鹰出笼,或许真能?让他搏上一搏。
“若有难处,大可来寻祖翁。”卫老尚书嗓音一顿,苦涩道:“在祖翁心里,你母亲跟我卫家姑娘无甚区别。”
谢洵闻言,心中亦是一滞,沉声开口。
“母亲在世时,常跟衡璋讲起从前的事?,她说外?祖初任国子?监祭酒时公务繁忙,是您经?常带她去东郊踏青放风筝,还偷偷去杏酥坊买糕点?。”
卫老尚书眼眶越来越烫,连忙低头道:“是,是,难为这丫头还记得。”
见状,谢洵自知不适宜久留,转身欲走,却又想起母亲临死前跟他提起的一句话,声音越来越低。
“娘还留着一口气时,亲口对我说,她此生能?托生在陆家,有这样的父母兄姐,是福;此生能?遇到?卫祖翁这样待她亲厚的叔父,亦是福。”
“青州苦寒之?地,千里迢迢,母亲很牵挂祖翁的旧疾。”
陆家灭门惨案始终是卫老尚书无法纾解的一块心病,老人上了年纪德高望重,却被贬官,只身前往青州,与儿孙分离,身子?骨愈发撑不住。
陆训盈记在心里,都道人死如灯灭,可她咽气前还是放不下。
“娘最后?是笑着走的。”青年鲜少说这么多,只留下这句话,推开门走了出去。
正厅中响起一道压抑的低泣声。
白?发人送黑发人,卫老尚书如今得知最偏爱的小侄女死的那般惨烈,难免伤神。
推开门,谢洵并未着急离去。
正厅前场地空旷,唯有一道高大的孔夫子?像,金灿灿的日?光高高挂在天?上,是少有的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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