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四书详解》,前朝宰相青年时出版的一本书册,深入浅出,颇为有趣。”宋朗旭回答。
柳治衡垂下头?捏着衣角,这等书他?连听都没听过,更?别谈理解了。
宋朗旭略一思索就瞧出他?的想法,继续说道:“刚好?我带了回来,衡兄要不要借阅?”
柳治衡脱口而?出:“要!”
宋朗旭就装做没有看出他?刚才的纠结,一路说说笑笑的走?回宋宅,去书房里不光找出《四书详解》并几本其他?的释义书册,一并借了出去,让柳治衡好?生看完之后?再归还。
柳治衡留下吃了顿便饭,千恩万谢的走?了。
“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荫此百尺条。”站在书房里,宋朗旭环视四周吟诵着诗人左思的《咏史》,不由自主感叹。
在浩然书院求学,四周同窗全是姻亲贵族,奇珍异宝多不胜数互相比拼,耳濡目染下他?也听过不少的富贵轶事,要说没有影响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这变化缓慢,难以察觉。
今天骤然碰上柳治衡,他?才恍然察觉,他?拥有的条件已经足够好?,足够多,超过世上大多数人。
如果还是愤愤不平惋惜自己没有的东西?,岂不是不惜福吗?
本来缓缓浮上来的浮躁之气,又被按了下去。
这几日他?倒是留在家中读书习字,等候放榜,赵管家担心他?心气不顺,连脚步声都是轻轻的,生怕扰了人清静。过了两日他?才发觉,哭笑不得的让赵管家一切如常。
“题都做完了,糊名那一刻就是彻底结束,其余都非人力可更?改,我能?得到什么名次,只看自己平日学了多少,才不是求神拜佛小心翼翼能?够决定的。”宋朗旭笑过之后?,吩咐一切如常。
反倒是柳治衡常常找来,一起探讨学问,长日漫漫也正好?打发辰光。
贡院内大门紧闭,非尘埃落定不得出,主考官和副考官,以及审阅卷子的山长们吃住都在这里,日日耗在试卷上,时而?抚掌大笑,时而?争论不休,就为了定下八十个名额。参考者众多,能?够在其中脱颖而?出,说一句百里挑一也不为过。
杨知县揉着太?阳穴,一连批改了七八日,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奈何府试之事关?系甚大,贡院内除走?水不能?随意进出,想要休息只能?祈祷早日判卷完毕。
而?此时,杨知县面前的两位老山长又开?始争论起来,为了某个文章的名次争论不休,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越说越是来劲。
杨知县只觉得青筋一跳一跳的疼,却不得不出面主持公道,不然让他?们吵下去,一整天都未必能?得到结果。他?看完之后?,却明白为什么两位老先生争论不已。
这篇文章如果说起文章华彩自然稍逊一筹,却在内容上弥补了言辞,言简意赅简洁明了,寥寥数语就把事情?说的一清二楚,而?且文中举出的例子还颇有可行性,让人一看即知。
杨知县看的心痒痒,恨不得照着文章所说的举措一一施行开?来,马上见到成效。
“看吧,我就说这文章好?,纸上谈兵的人不在少数,文采华章也有他?人,但是能?作事,做的好?事的才是少数。”看出杨知县的赞同,甲山长洋洋得意,欣慰于自己的眼光。
乙山长还是愤愤不平,觉得文章火候不够。
索性这篇文章肯定是取中的,区别只是在名次,杨知县拆开?糊名,看完籍贯姓名后?抚掌笑道:“考生才十五岁,文章能?有此等见地?已属难得,必定是个实干的,日后?再学言辞也不迟。”
就此定下了名次,为本次府试的十五名。可见杨知县的欣赏。
乙山长还想多说两句,被挨了一胳膊肘,甲山长拉住了他?,在角落里悄声说道:“说起文章自然是你我在行,可是论起朝堂自然是杨大人擅长,上官喜欢什么人才,上行下效。”
乙山长想到这里才慢慢闭上嘴,刚才是他?魔怔了,不该多嘴。
耗费了好?几日的时间,总算是把所有的名次定了下来,杨知县亲自拿着羊毫,饱蘸浓墨把名字写到洒金红纸上。本次清水县的府试正式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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