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步步紧追,朝应春和靠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几厘。
这样近的距离,应春和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细小绒毛和下颌冒出来不久的淡青色胡茬。
应春和心下一紧,感到一丝压迫。
任惟就这样发问:“如果明天没有停雨,我走不了,你会让我留下来吗?”
真是奇怪,任惟分明知晓所有成年人的社交分寸,也知晓如何相处才能让人更舒服,这得益于他良好的家教以及很小就跻身名流社会的经历。他能做到在任意场合的社交中都游刃有余,好似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是在应春和面前,任惟放弃所有习得的社交技巧,成年人的拉扯,他直白、坦诚,毫不遮掩地袒露自己所有的心迹,要什么,不要什么。
于是面对这样真诚热烈的情,应春和退无可退,甚至会为自己撒过的、算不上高明的谎言感到自行惭愧。
真心应当是要用真心来交换的。
应春和沉默了太久,久到天光都逐渐黯淡,风雨中的海岛隐进夜色里。
突然的,一阵轰隆隆的雷声过后,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天地间皆亮如白昼,应春和的脸也因此被映得煞白。
等闪电过后,世界重新恢复暗色,连屋内也一并陷入黑暗——
停电了。
应春和总算有了借口可以逃避回答任惟的问题,松了一口气,快速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张叔打电话,询问要多久才能通电。
得到的回话却不怎么好,电路受损,得明天天亮了,雨停了才能请人去修。
应春和略微烦躁地挂掉电话,手机电量已然所剩无几。
无独有偶,任惟的手机也一样。
“我去找找有没有蜡烛。”应春和说着就打算往屋里去,却被任惟叫住了。
“等一下。”任惟在应春和的面前蹲下,用不知何时捏在手里的纸巾擦去应春和小腿上被溅到的、本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过的雨水。
他擦得认真、仔细,应春和看着他垂下的眼睑抿紧了唇,睫毛不受控制地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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