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什么问题?
应春和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那倒不会,我小的时候家里人都挺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我。我五岁的时候就学会煮面了,不过那个时候还要踩在凳子上才行,不然我够不到灶台。”
有一个盘旋在任惟心里许久的问题突然涌到了嘴边,他斟酌片刻,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应春和,你小时候家里是不是比较穷?”
任惟其实问得很委婉,语气也很礼貌,应春和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任惟的语气过于小心,实在没有必要。
“你不是能看出来吗?其实现在也没有多有钱。”应春和的语气淡淡的,比起从前那个会因为贫穷而自卑敏感的自己,现在的他已然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贫穷与富有,就像他如今也能够坦然接受自己与任惟始终存在的差距。
用差距这个词或许不够恰当,更恰当的说法应是鸿沟。他与任惟之间隔了一条鸿沟,任他如何努力都难以追赶,因为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有些人的起跑线在寻常人努力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高度。
从前应春和会在人前努力藏好自己的贫穷,可是贫穷这东西太难藏,就好像是一条畸形的尾巴,任你如何藏,它都很可能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显露出来,以他人接受不了的丑陋姿态。因为这条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割舍、难以剥离。
很长一段时间里,任惟其实是无法想象贫穷的,原因很简单,他接触不到贫穷。他所处在的圈子也无法让他接触到贫穷,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并没有切实的概念。
他从前会不理解应春和用颜料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从最后面一点一点挤着出来,甚至有时候还要将挤不出来的颜料膏剪开,用画笔将挂在管壁上的零星颜料也刮下来。在他看来,颜料用完了就应该买新的,最后剩的那一点点费那么大的力气弄出来其实也没有多少,更是用不了多久。
后来他又看到应春和这样挤快要用完的牙膏,感到莫名奇妙,第二天就买了一支新的回来。可应春和一声不吭,一直到把旧牙膏用完了才换上新的用。
如今任惟也有许多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屋顶为什么会需要修修补补,灯不好用为什么不能换新的,电脑坏了为什么不拿去修。
但任惟这人有一点,他不理解归不理解,但他懂礼且谦卑,尊重应春和的每一个做法,也不会凭自己的富有去自作主张地帮助应春和。
“我大学之所以能读完,全靠我四年里一直在拿奖学金和做兼职。如果我哪一个学期没拿到奖学金,我可能就得把家里的这套房子卖了。”应春和叙事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地方这么小,平时少有人来,这房子也算不上好,就算是卖也很难卖出去,卖出去也卖不了很多钱。”
当时应春和大学之所以要在外面租房子也是为了方便做兼职,住宿舍有门禁,很多晚上的兼职便做不了,但通常晚上的兼职薪酬都会比白天的要高上一些。
说到这里,应春和又不得不说起另一件事,说这件事时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所以当初你追我的时候,一开始我拒绝了你。我跟你说的是,我没有时间谈恋爱。”
应春和穷的时候太忙了,忙着学习,忙着工作,也忙着画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大三那年,他那年运气很不错,参加的一个小比赛拿了奖。本来那个小比赛没什么人关注,那次偏偏有个粉丝不少的博主注意到了这副画,将画作发到了平台上,引得许多圈内的人开始注意到应春和,陆陆续续找他买画,后来更是有画廊找上门合作。
应春和终于得以从钱只够生存到开始有一点钱去生活,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那年他们终于能够和寻常的情侣一样去旅游,一起去过寺庙里红绳、去锦鲤池喂鱼、去许愿泉扔硬币、也去摩天轮上接吻,做俗世里最普通不过的恩爱情侣。
“应春和,但我觉得你的家人都很爱你。你的父母虽然去世得早,但是他们给你的爱却很多,他们将你教得很好。”任惟听应春和说了半天那些贫穷的过往,而后得出这么一句。
应春和哑然失笑,不以为意,“可这并不稀奇。”
“谁说的?”任惟也笑了,“你不能因为你拥有了,就觉得这并不稀奇。有没有可能,别的人很难得到这样的爱。”
“这样的爱是什么样的爱呢?我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哪一部分。”应春和感到困惑,就像任惟无法想象贫穷一样,他也无法想象有人会没有家人的爱。
“很难说……”任惟沉吟片刻,“比如你口中妈妈、外婆给你特意煮草药水洗澡这样的事,我家人就不会做,顶多是让佣人帮忙放一下。”
若是换了旁的人,指不定要说任惟在凡尔赛了,可应春和心里却清楚不是这样,任惟是真的在为爱的缺失而感到失落。
“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在家,爷爷管我比较多。我爷爷从小就对我比较严厉,所以我也不太爱去他家住,宁愿跟佣人和管家住一起。”任惟如今对童年的印象已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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