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
殿内一时静默。
左右的宫人都恨不得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洪文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倏然沉下脸色,冷声斥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元朝对你一片痴心,你岂能这般辜负她?又让朕如何向镇国公交代!”
晏长裕只跪在地上,没有言语。
见此,洪文帝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腿上,微微缓和了脸色,轻叹一声道:“长裕,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朕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腿的!你还是我大周的储君,无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洪文帝说着,亲自走到了晏长裕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来。
“你与元朝的婚事朕已下了明旨昭告天下,往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了。”洪文帝道,“元朝是个好姑娘,又对你痴心,你要好好珍惜她。若是你母后尚在,定也会满意的。”
提到元后,洪文帝的语气里满是怀念和伤怀。他轻轻拍了拍晏长裕的肩膀,温声道:“永宁,你成了婚,你母后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永宁乃是元后在世时,为未出生的孩子取得小名。只可惜,她却一回也没有唤过。
这世上知道这个小名的,也只有面前这位帝王了。
永宁二字,包含了父母对孩子的爱意和期望。
然此刻,听着洪文帝温声唤着这声小名,晏长裕的心头却无半分涟漪。他抬眸看向面前的君父,躬身道:“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只声音面色皆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悦之情。
洪文帝闻言,欣慰一笑,又拉着儿子说了些家常话,并留晏长裕用了膳。只是接下来再也未提及婚期一事,也不知是不是忘了。
“镇国公可就只剩这么一条血脉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若是知道朕的儿子欺负了他女儿,怕是要与朕闹。”
“儿臣明白。”
“三日后春蒐,你亲自去请元朝,与她一起来。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莫要伤她的心。”
“是。”
无论洪文帝说什么,晏长裕几乎都恭顺应是,只提起请元朝一起参加春猎时,眉心下意识拧了拧。
洪文帝见此,便劝道:“你可要记住了才是。这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也莫要太过抗拒。”
晏长裕再次恭声应是。
他陪着君父安静的用了这顿膳食,期间这对天家父子父慈子孝,一派温馨。直到洪文帝露出了倦意,晏长裕才适时恭谨的告退。
春蒐三年一次,乃是国之盛事。
每次春蒐皇帝都会亲自率领群臣上场,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通常能参加春蒐的人,官员品级须得在四品及其以上,参加的官员能携带不超过三位亲眷,至于其他方面,更有着严格的规定。
但即便要求严格,依然让无数人为之向往,毕竟这可是能面圣的好机会。若是能在贵人眼下表现突出,留下好印象,说不得就能飞黄腾达。
对男子如此,对女子亦是个争前程的好机会。
洪文帝膝下共有六位皇子,其中二皇子早夭,六皇子不到十岁,但其他四位都已成年,自然都会参加此次春蒐。
除此许多宗室子弟及勋贵世子公子等也会参加。
是以,有幸能来的姑娘们基本都打扮的很是精致漂亮。不像是来春蒐,倒像是踏青。姹紫嫣红,颇为养眼。
洪文帝亲自开了口,无论他是何私心,至少明面上,晏长裕须得照做。回到东宫后,他便让人去镇国公府送了帖子,并一些春蒐常用之物。
与这些东西一起传出宫的,还有晏长裕在文德殿说的一些话。
天家无秘密。
即便洪文帝命人不得把这些话传出去,但依旧遏制不了传言,不到一日,太子在文德殿说的话便在世家贵族中传遍了。
“看来太子殿下,当真是不喜元朝郡主。竟然不惜违抗圣命,也不愿成婚,足以可见其决心。”
“这婚怕是退不了吧。太子殿下不愿,我瞧那元朝郡主可喜欢得紧,估摸恨不得直接搬进东宫吧。”
“之前元朝郡主不是说不喜欢殿下了吗?”
“那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手段罢了。若真不喜欢,为何不直接退婚?”
“不错,估计她此刻正躲在屋里哭吧。”
“瞧着吧,这婚肯定退不了。”
消息传进镇国公府时,所有人都以为听到这些话后,元朝要么气急败坏,要么伤心难过,但事实上,她很平静。
那一刻,心底甚至连一丝难过也没了。
这本就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不是吗?
其实从一开始,晏长裕就未曾欺骗过她。
他的态度一直很明了,上辈子,是她自欺欺人,又自以为是,所以才不愿相信他从来就不喜她的事实。
曾经她画地为牢,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不爱自己的人伤怀难过了。
“太子殿下未免也太过狠心了一些,他说这些话,可顾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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