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全无平日见到他斗嘴打趣的精神,仿佛下一刻, 便要香消玉殒。
观棋一个没绷住, 扑到冬雪的床边, 太阳穴迸得老高,双目赤红,之后便起身在院子里寻了一把斧头,闷声不吭地往外走。
还是隋七爷瞧着不对,一把拦住了观棋,问他要干什么?
当听到观棋哽咽说要替冬雪出气时,司徒晟也走了出来,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斧子,沉声道:“放心,这笔账不会轻饶了他们,不过不是这种法子。”
观棋却恨恨道:“不然还能怎样?我跟在您身边,可见多了!那些朝臣只会和稀泥,看见荆国的使者跟见了祖宗一般。他们只会推些人顶罪,如何敢跟荆国那些禽兽硬碰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等去驿馆将那些人砍了,我一人抵命!”
他声音甚大,连喝了药昏昏睡去的冬雪也被震醒了。
她听到观棋要去抵命的喊声,便忍着头痛,在屋里有气无力,攒劲儿叫观棋。
夏荷连忙将观棋喊回屋子。只见冬雪苍白着嘴唇道:“没长脑子的东西,你抵命了,算是便宜了谁?没的让我欠下一条人命!我……我可赔不起!你若要去,我便一头撞死在屋里!”
说着,她便踉跄下地,要用伤头撞墙。
观棋赶紧拦住了冬雪,不让她起身,可是看着冬雪红肿的半边脸,又是心疼得呜咽。
而平日里总是对观棋尖酸刻薄的冬雪,也不知是不是头痛的缘故,竟然也不怼人了,只是伸手替他擦着眼泪,有气无力道:“等我真死了你再哭,现在震得我头疼……”
这时夏荷也看出了门道,回头给楚琳琅送了个眼神。
楚琳琅看着抱在一起又骂又哭的那一对小儿女,便扯了夏荷,拉着司徒晟出来了。
是她这个当主子的不够细心,先前只看两人爱斗嘴,没料到这样也能生出情愫。
这般想来,她跟司徒晟在年少时也是频频斗嘴,难道跟这一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那个苛察已经死了,观棋再去搏命,的确不必。
楚琳琅觉得,这么一个恶人死有余辜,可造成的烂摊子却甚是棘手了。
等二人独处的时候,她问司徒晟,苛察是不是李成义将军的手下误杀的?
司徒晟摇了摇头,对楚琳琅道:“箭入喉咙,是从高处射下,绝对不是街上人……当时我在对面茶楼,看到了一个身影,很像……”
说到一半,司徒晟却不肯再说了。
可是楚琳琅眨眼想了想,却猜出了让他说不出口的那个人是谁。
难道是他的父亲杨毅?若真是他,他为何要射杀荆国的苛察?难道是突然爱国之心翻涌,忍不下苛察的恶行了?
楚琳琅低声道:“应该不会是……他吧?他这么做有何好处?”
司徒晟知道楚琳琅也猜出了是谁,冷笑了一下:“好处太多了!他当初能背叛大晋,对荆国又有几分忠诚?这些年来,他靠着帮助安谷在荆国平定内乱,壮大部族,又替安谷在大晋经营人脉,支持与安谷亲善的太子,而得了安谷的几分重用。可他要的并非加官进爵,而是利用荆国的力量扫荡中原,报他的灭家之仇。当初那绿洲之乱,就是他的手笔。而他今日如此行事,大约还是为了挑起两国不和,早日开战…因为无论哪一方落败,他都会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总算对得起亡魂了!”
楚琳琅没有说话,可心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般。
一个男人因为自己的行径而遭致了亲人的灭门之祸,那种愧疚自责,一定也是排山倒海,非寻常人能排解消散的吧?
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负罪感,要么崩溃自尽,要么就是找到了合理的泄愤对象,将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给自己寻个苟活下来的借口。
杨毅显然是后者,他将父亲和亲族的惨死都一股脑推到了晋仁帝和荆国老可汗的身上,然后便坚定不移地实施着自己的报复计划。
现在他已经借着岳父安谷的力量,杀死了老可汗为父亲报仇。
可是那个他视为仇人的晋仁帝却还安稳坐着皇帝宝座。
为此,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利用手头能利用的任何人任何事,蓄意挑起可能死掉成千上万人的战争。
只是眼下,大晋上下都不欲为战,为了平息荆国死了使节的怒火,大约又要推出替罪的无辜者了。
那个李成义将军……凶多吉少啊!
想到这,楚琳琅没有说话,只是将身边的司徒晟紧紧地搂抱住了。
眼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只盼着司徒晟能在这场旋涡里全身而退,更希望那个满心仇恨的杨毅,不要再来打扰他儿子的生活……
而司徒晟低头嗅闻着楚琳琅头发上淡淡的馨香时,突然开口问:“你说……他们今天出现在你的店铺里是凑巧吗?”
楚琳琅一愣,想了想道:“使节驿馆和我这隔着四条街,离他们最近的应该是东市,货品十分齐全,他们若是买东西,大约在东市就可以了,不必走到这里来。”
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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