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别管。”
武崇训护短似的截住了,正色吩咐道,“你,寻个由头去枕园转转,她必然有话叫你传给我。”
“——啊?”
朝辞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眼前这害了相思病还懵然不觉的呆瓜,真的是那外人都以为沉稳明锐的高阳郡王吗?
可武崇训绝不是开玩笑,一面说一面推他。
“快去,瞧瞧她气色如何,酒醒了么,昨夜吐了么?女孩子醉酒不是小事,肠胃难受,要请大夫吃药的。最好……最好……请她来一趟笠园。”
“公子啊!”
这下朝辞听不下去了,后退着的脚步大力顿住。
“豆蔻去,奴婢去,哪怕王爷去,王妃去,都不如您自家去啊!”
武崇训整个人怔住了,显然从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人家南阳郡王,天天上门坐着,表姑娘睁眼就看见他,吵也好,打也好,一处吃一处玩,那才叫亲近呐。您老稳坐钓鱼台,等人送上门,那怎么行?”
朝辞憋着坏笑,“您这诚意,差的还不老少呢。”
第23章
天街纵贯南北,连接皇城端门和外城定鼎门,宽阔达三十几丈,最北端左右分列积善坊和尚善坊,两坊居民非富即贵,家家都爱夸耀,尤其赶着灯会的当口儿,天才擦黑,马路就被乌压压的华丽大车堵得满满当当。
丹桂搀着瑟瑟踏出门槛,条石台阶下就停着武崇训拨给她家常用,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
圣人最爱摆排场,上元夜更是下了大本钱,天街两旁,每隔三十步便树立一棵人高的铜枝灯树,仙人双手捧着硕大的灯盘举过头顶,盘中火油熊熊燃起,照耀得满城灿烂若白日,即便车楣不点灯,车把式头上几根白发也看得清楚。
武延基不时回头叮嘱,“晚上台阶滑,妹妹仔细脚下。”
瑟瑟提裙跟在他身后,嗯一声,瞧一眼,笑一笑,短短几步路,走得情意绵绵。他俩不肉麻,丹桂尴尬得手心都叫汗潮湿了,后头莲实和李真真捂嘴笑。
待到了车前,武延基眉头一皱发起牢骚。
“你二姐没生病罢,就是不乐意跟我一处玩儿。”
瑟瑟笑说不能,“二姐病了,绊住女史,不是将好么?不然她啰里啰嗦,我们都玩儿不成。”
武延基一想也是,候着她上车才笑嘻嘻去前头牵马,顺带提点武崇训。
“瞧你就没服侍过姑娘家,出来那么早干什么?她们收拾打扮都慢。”
武崇训难得殷勤,却是起大早赶了个晚集,白等了半天,果然臊眉耷眼不大高兴,闻言啪一鞭子甩出去,就争了个先。
“德行!”
武延基被马蹄子踹出来的浮尘扑了满脸,问朝辞。
“你们公子跟谁置气呢?”
朝辞琢磨了下,努嘴往后头车上点了点,“没说上话呗。”
武延基茫茫然嘶了声。
“他瞧上三娘啦?哎呀,这啥眼神儿?!三娘酒量太好了,昨儿我和李重福两个加起来都没喝过她。这种女人要不得,撒起酒疯来谁都摁不住!霍,要是再能打两拳……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拳又不是人人会打,朝辞笑笑摇头。
“昨儿您和四娘一块儿下力气灌他,您知道嘛,我们公子向来不沾酒,回来翻肠刮肚闹了整宿呢,半夜还嗷嗷地说胡话!再者,他瞧四娘对您好,看见您就笑眉笑眼,一样是表哥,忒分出里外了。”
“那当然啊!”
这话叫武延基甜到心坎儿里,得意地挺挺胸。
这种时候也不用区分什么高低尊卑,都是掏心窝子的好兄弟,他扯朝辞往墙根下站着说小话,快活地搓手。
“你说!四娘是不是神都最漂亮的姑娘?都说我那表姑太平公主美,又说上官才人品貌兼备,嗨!到底是徐娘半老,我瞧着,远不及青春年少!”
朝辞眨了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
“自见了她,我简直放不下,昨儿才托琼枝姑姑帮忙,反正圣人已经见过真人了,把她那副画像偷偷地拿出来,就挂在我的卧房,唉哟,真是天仙化人,国色无双!”
他肚里词汇有限,说来说去,无非是‘花容月貌、闭月羞花’,多一句新鲜的没有,自家却品度得津津有味,来回砸吧嘴。朝辞听走了神,遥望武崇训独自远去的背影,挥手扬鞭,竟看出几分落寞来。
“不要紧,早晚都是一家人。”
武延基看他走神,还切切安慰。
“再说了,四娘性子多么和软?待人多么温柔?又不是二娘,就会硬撅!”
往事历历在目,想起遭李仙蕙陷害挨得鞭子,受的罪,全身上下都疼。
“有我在,四娘还能给他冷脸?必是知冷知热的好嫂子,处处照应他。倒是三郎,跟姑娘说话还一板一眼的,以为人人都跟我似的,就爱受他训诫么?”
朝辞点头,很替自家公子不值得。
武延基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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