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往椅背上一靠,伸出一脚挡住过道,开门见山:“是不是你送的?”
“不是我。”承渡舟不得不停下看他,刻意得近乎矫情,“反正我对你不好,你还是问问那些对你好的人吧。”
“…………”
厉害死你算了。
最后,段星野还是为了自己好,才把面包和豆浆都吃完的。
那天早上,承渡舟跟段星野闹那么一出,是为了指责段星野不通人性。
他们有着十二年的竹马友谊,段星野却对他的去留表现得浑不在意,甚至还不耐烦。
可惜他们吵架素来不得要领,全凭一腔冲动,吵偏了,到最后也没闹出个结果。
不过既然知道段星野不想听他说,那他就不说了。
于是直到承渡舟离开前一天,两人都没再认真交谈过。
可表面再强硬,段星野的内里依旧是虚弱的,随着离别的日子接近,他泛起焦虑。
段星野的手指甲一向修剪得得体漂亮,最近右手食指的指甲却咬残了半边。
阚大山傍晚到院子里浇花,看到段星野一个人坐在秋千长椅上发呆。
阚大山作为一个剧作家,心思多么皎洁,立即从段星野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上看出了“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的思绪。
总希望外孙能快快乐乐长大,但过程中总会经历各种各样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照顾不周,心里不是滋味,提着水壶走过去,在段星野身旁坐下。
段星野回神,偏头看外公:“不是浇花吗?”
“哎呀——”阚大山发出老人特有的感慨声调,望着前方花圃,道,“我可能真的老了,最近一直回忆起过去的事。”
段星野问:“你是最近才老的吗?”
“……”阚大山拍了拍段星野的手背,继续说,“你应该看过木心先生的诗,有一首著名的叫从前慢,还要著名的是那句——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再对比对比当下,随着科技进步,情况是不是好很多了。”
段星野领悟了一下,道:“确实,有了4g,大家可以广撒网了,但我对你提倡的恋爱观不敢苟同。”
“……我没提倡,更没让你苟同!”阚大山又拍了下他的手背,道,“只是我想起了你外婆,那时候我俩分隔两地,山高水远,只能靠写信联系,一封信来回都要一个月,收到了就跟宝贝似的,但依旧没妨碍我们结婚在一起,你们年代不一样了,有什么事,一条微信就能解决,想见面,订个机票,就能天南海北地飞,严格点来讲,现在已经没有离别的概念了,只要有心,两个人就能靠得很近。”
段星野总算听明白,外公说的是他和承渡舟,只是外公拿自己和外婆的往事做类比,总有些奇怪。
可能人情都是一样的道理。
段星野垂下眼眸,随秋千轻轻荡着,抱怨一句:“我才不去找他。”
阚大山笑了,看出孩子之间有别扭,道:“外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放平心态,看淡离别这回事,趁渡舟走之前多陪他说说话,你们也认识十几年了,人生能遇上几个认识这么久的呀?别赌气,以后他回沪市了,你们还是可以视频聊天的。”
段星野若有所思,过了会儿,站起身,打了声招呼便进屋。
阚大山笑眯眼,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殊不知反倒提醒了承渡舟即将离开的事实,导致段星野的心情更加烦乱。
他不想靠微信联系,也不想天南海北地坐飞机。
段星野来到一楼承渡舟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灯也亮着,承渡舟不在,但是他的行李都已经规整好了,书桌上放着一摞一摞的书,整个房间都透露出人去楼空的征兆。
想到以后不会再有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张书桌前,家里好像只剩他一个人,段星野皱了皱秀气的鼻子。
不过他很坚强,忍住了。
段星野坐到承渡舟的座位上,左翻翻,右看看,最终目光又回到正中央的铁盒子上。
段星野把盒子打开,看到里面大把的照片和明信片。
明信片是他从前跟父母去国外旅游时,特意从当地发给承渡舟的,因此每一张上都贴了很多邮票。
段星野以为照片是承渡舟的,但是一张张翻下去,却没有一张承渡舟的独照,反倒有他的独照,剩下的全是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
有不久前生日会上的照片,他头戴卡纸皇冠,鼻尖上有奶油,在十七根蜡烛的映照下,扬起笑脸。
有他和承渡舟在初中班级里的照片,他坐在课桌上,承渡舟拿着三角尺印在黑板上,回头看。
有他们在寺庙里上早课的照片,承渡舟穿着小小僧袍,盘腿坐着念三字经,而他则头枕在承渡舟腿上,侧身蜷卧,睡熟了。
翻到最后,是一张幼儿园的表演照,他是王子,神气活现,承渡舟则缩在一棵树里,两颊扑了很浓的腮红,望向镜头的目光黝黑而安静。
段星野盯着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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