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端怎么就来了?!
呜咽的号角声自城墙上方幽幽地响起,几乎传遍了整个兰峪关。
没一会儿,就有一高一胖两个狄人步履匆匆地踩着石阶上了城墙,形容间难掩焦急之色。
高个子比和连轲还要高出一个头,仿佛一个巨人般,以身高的优势压迫性地逼视着他,一点也不客气地以狄语问道:“谢无端来了?”
“来了多少人?”
也不用和连轲回答,其实从城墙上俯视下去去,他们也大致能够判断人数,另一个肥头大耳的狄人摸着双下巴道:“三千上下。”
高个子眯了眯狭长的细眼,以近乎质问的口吻说道:“谢无端只是在虚张声势,左大将,你为什么不下令攻击,先下手为强?”
“如今我们在兰峪关的兵力足有五万人,谢无端就是再神,以三千兵力对五万,那也是妄想,必能让他折在这里,从此为我长狄除此宿敌。”
“那,钦志犇,”和连轲冷冷地斜睨了那高个子一眼,“你去?”
“……”钦志犇动了动嘴,没应,脸色沉了三分。
左大将和连轲一手挎在佩刀上,视线又朝城墙下的谢无端看去,沉声道:“上一个信誓旦旦地说大景兵力不足,谢无端只是在虚张声势的人,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说的这个死人是右大将臧文奎。
九月十四,右大将臧文奎亲率大军突袭六磐城,却反而折在了谢无端手里,一夜之间,一万大军被全歼。
直到黎明,才有一匹马伏着一具尸体回了兰峪关。
是臧文奎的尸体。
钦志犇二人的脸色都是一变,彼此对视了一眼。
和连轲锐利的目光扫过两人,自己的心中也沉甸甸的。
当一个士兵把马背上臧文奎的尸体扶起,露出那张苍白的面庞时,钦志犇他们明显僵住了。
在战场上死的人数以万计,人命并不算什么,但是从臧文奎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眸,他们全都看到了深深的畏惧。
臧文奎死了,惧意却铭刻在了他脸上、眼中,像瘟疫般传染给了他们,那是——
对谢无端的惧意。
这些日子来,兰峪关的众将士士气大降,寝食难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活在谢无端的阴影下。
他们长狄人在谢无端的手上吃的亏够多了,但凡只要他们露出一点不起眼的破绽,谢无端就有可能抓住这点破绽,一口咬住他们的咽喉。
不知何时,号角声停了下来。
城墙上安静了片刻,高个子钦志犇硬声又道:“那左大将军觉得现在该如何?”
和连轲在咬紧的牙关间挤出了一个字:“等。”
迎来的却是另外两人轻蔑的嗤笑声。
那肥头大耳的狄人一掌拍在城墙的角墩上,对上了和连轲阴鸷的眸光,道:“元帅临走前,让左大将军你统领北境诸事,可是你连失数城,数万南征军将士葬身北境,可见这能力堪忧啊。”
“如今既然左大将军不敢迎战,那还不如退出兰峪关!”
“……”和连轲的额角爆起根根青筋,粗糙的皮肤下怒气渐渐充盈。
他是元帅的亲信,可这两人也是来历不凡,出身于显赫,其家族在军中威望很高,王上把这两人塞在南征军也是一种权衡利弊的考量。
现在元帅不在兰峪关,自己又在谢无端的手上连连失利,多少失了军心,已经渐渐压不住这两人了。
和连轲将佩刀又握紧了几分,正色道:“一早元帅那边有书信来,大景的储君已定,是大景皇帝的元后留下的长子。”
“这储君好战好杀,在大景素有凶名,这对我们长狄极为不利。”
“元帅如今在大景京城等候时机,命我们务必要守住兰峪关,切莫急于反攻,更不要被谢无端的诡计自乱了阵脚。”
和连轲这番话已是开诚布公了,可惜钦志犇根本不吃他这套,冷笑道:“左大将军这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守住兰峪关了?”
和连轲半眯着眼睛,目光犹如钉子般钉在谢无端那张温润俊美的面庞上,以笃定的口吻道:“兰峪关易守难攻,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只要我们坚守城内不出,谢无端想要拿下兰峪关,必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有五万兵马,除非谢无端有多一半的人马,否则想拿下兰峪关,难!
“守守守!你说得倒简单!”那肥头大耳的狄人又是一掌拍在角墩上,不耐地蹙眉反问,“你怎么不说说我们的粮草还够几天?”
他的声音愈来愈高亢,几乎带着几分颐指气使的质问。
本来在他们拿下北境诸城后,南征军已经不需要后方长狄再供应粮草了。
大景朝在各地都建有官方的粮仓,大小粮仓足有数十个,储藏每年收上来的官粮。北境与幽州的边境就有一处官仓,是五大粮仓之一的太阴仓。
除了太阴仓外,巡逻军还时不时地从附近的大景百姓那里强行征了粮,他们南征大军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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