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徐爱卿,你这官袍怎的这般简单?朕记得前不久才让人给织造局送了一批品质优良的材料过去。”
冯卓听了成帝的话, 忙仔细瞧了瞧,这才道:
“还是皇上您眼睛尖,臣方才都没有注意, 这料子似乎是寻常的青缎,也就只有徐大人这样的仪容让人瞧一眼就顾不上别的了。”
成帝斜了冯卓一眼,这才看向徐瑾瑜:
“爱卿怎么不说话,这可不是什么难答的问题。”
徐瑾瑜抿了抿唇,随后还是冲着成帝拱了拱手:
“圣上恕罪,臣只是不安心罢了。”
“不安心?有什么不安心?朝廷的官袍,你且正大光明的穿出去, 谁敢非议?”
徐瑾瑜闻言只是苦笑道:
“回圣上的话, 臣不安心不仅仅在与那套官服的奢侈装饰, 更是其的价格。
纹银三百两, 可以在京城城南买一座小院了,若臣……穿上价值一座院子的衣裳, 实在心中难安。”
“徐爱卿这话从何说起?朝中的官袍所需材料一应拨款采购, 且每月会给织造局一笔不菲的工费……”
成帝说着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
“对了, 这一次户部递上来的折子里还对这事儿语焉不详。”
成帝这话一出, 直接将那内侍官注水的话拧的一干二净, 随后,徐瑾瑜只是直起身子,理了理衣袖:
“圣上今日之言, 臣倒是从送官袍的内侍官口中听到了点儿不一样的。”
徐瑾瑜过目不忘, 直接将那内侍官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边, 成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满口胡沁! ”
徐瑾瑜站直身子, 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官袍:
“如圣上所见,臣身上这件乃是最便宜的一套官服,价值,纹银百两。”
成帝听到这里,面色一下子沉凝下来,他缓缓道:
“先帝时期,官员于民间私定官袍,因为做工不佳,曾与外邦来使面前丢了颜面。
而后,先帝下令,在京城特设织造局,将官服制作交至织造局,统一用料,统一绣工,但为防官员之中有贪小便宜者,故而收入部分工费。
时至今日,先帝音容笑貌犹在昨日,便有人忘了先帝初心,辜负先帝一片心意,冯卓,即刻让京城织造前来见朕!”
冯卓随后忙应了一声,还未出门,看着白光大作的大门,此刻外面阳光明媚,可他无端觉得风雨欲来。
而等冯卓离开后,没了主心骨,宫人们提着膳盒在门外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徐瑾瑜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一众宫人,随后看着还在生气的成帝,缓声道:
“圣上,方才听冯大人说,您自晨起便未进过饭食,还请您先用饭,以防龙体有虞。”
成帝闻言,面色微沉: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朕如何用得下饭?”
“哦?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臣觉得您更应该好好用饭。”
“这话怎么说?”
成帝眼神锐利的看向徐瑾瑜,倘若冯卓在此,也得跪下求皇上息怒,可徐瑾瑜却轻声道:
“方才,您不是还说户部对于织造局拨款之事语焉不详吗?有时候,顺藤摸瓜,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呢?”
成帝听了徐瑾瑜这话,渐渐冷静下来,他方才听了先帝时期的国史,一时有感而发,后听闻先帝旧制被如此扭曲,一时激动却没有想到这一茬。
徐瑾瑜说完这话,成帝沉默了下来,过了片刻,成帝这才扬声道:
“摆膳!”
户部尚书一家独大,他一贬职,整个户部都跟罢了工似的,这也是成帝一直忍耐他的原因。
户部尚书不能杀,否则户部那摊子烂账永远也算不清,也无法知道到底有多少朝廷的蛀虫。
徐瑾瑜说的对,现在织造局已经漏了破绽,他何苦再因为这些沆瀣一气的东西气的吃不下饭?
他不但要吃,还要吃好喝好。
以作庆贺。
成帝这话一出,外面的宫人顿时如蒙大赦的走了进来,将一道道菜肴摆满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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