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郊外镇上一个独院里。
他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 平时帮人家补补皮衣皮鞋, 自己纯手工做的皮具落满了灰也没几个人买, 介绍顾平安过来的那位文化馆的老师十分感慨,“现在什么都机械化,手艺再好也没人乐意来学,葛师傅这手艺恐怕是要失传了。”
葛师傅叹口气:“可不是嘛,这小勇以前跟我学过, 又费手又费眼,也赚不了几个钱,他就说不干了!我这手艺其实也没那么精巧,失传就失传吧!”
顾平安看着那些精致的皮具, 觉得也该学国外搞个奢侈品牌子,纯手工制作, 甚至可以定制名牌, 现在富起来的人比比皆是,肯定有人买, 不过她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葛师傅快七十的人了,就别再给人家找事了。
再说她来此的目的是查案,顾平安拿着那些皮具仔细端详,又跟照片里那些人皮灯笼,人皮坎肩做对比,想看出是不是一种手法。
见葛师傅打量她手里的照片,面色凝重。
顾平安就想先跟他说一下案情,免得吓到老人家。
哪想到葛师傅起身道:“小勇这孩子肯定是惹事了,屋里太热,去外边棚子里坐吧。”
顾平安下意识把这小小的作坊扫了一遍,这里不会有问题吧。
葛师傅居然看出来了,他无奈摇头:“放心,我这里你们随便查,我说带你们去棚子里,是因为那里有小勇做的椅垫,那也是他唯一做成的东西,走的时候说是不干这一行了,也没带走。”
顾平安听到椅子垫,立马想起那个透明盒子里的坐垫,倒是可以对比一下,她好奇地问:“他只因为您这里不赚钱,就离开了?”
葛师傅苦笑,“他是这么说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骂了他几句吧。”
跟着来的庞达忙问:“他干什么事了?我看您也不像是会骂人的啊。”
葛师傅却长叹一声,没有回答。
他说的棚子是个凉棚,上边搭着黑色的遮阳布,里边布置成茶室的样子。虽是盛夏,但是有风,茶室里倒是很凉快。
顾平安一眼看到木凳子上的皮坐垫,一左一右只有两个,茶桌另一边放着的是一条长板凳。
葛师傅把那两个坐垫拆下来,“这东西冬暖夏凉。”
顾平安接过来细看,又把照片放到桌上,“葛师傅,这里有几张照片,您可别吓到。”
葛师傅又是一声长叹,“我一看你们找来就知道出事了,小勇是杀狗了还是杀人了?杀狗警察应该不会管,那肯定是杀人了,难不成还用我教他的手艺做了皮具?”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照片,庞达贴心地过去扶着他。
葛师傅一看照片就愣住了,作为一个资深皮匠,哪怕是没做过人皮,一眼也能看出来不对劲儿,“这……这难道……他真用人皮做这种东西?造孽啊,当时我也是瞎了眼睛,怎么收了这么个畜生徒弟?”
他虽然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受惊不小,拿着照片的手都开始哆嗦。
顾平安也已经把那张皮坐垫跟人皮坐垫做了对比,上边都做了镂空的花纹,肉眼看起来很相似。
她问:“葛师傅,他是你徒弟,你应该能认出他的手艺吧,你觉得这些东西是不是他做的?”
葛师傅戴着老花镜,把那些照片拿在手里,一张张细看着:“这个坐垫应该是,这个灯笼也很像是他做的,不过我没教过他这种手艺,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学的!这个坎肩不像他的手艺,太粗糙了!”
他看到最后声音都微微发颤:“这……这都是从他家搜出来的?作孽啊,怎么下得去手?这是杀了几个人啊?”
顾平安简单说了案情,又问他:“孙勇在你这里工作的时候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葛师傅又拿着照片看了一遍,这才放下,他长叹一声:“反常?他是挺反常的!不瞒你们说,我就一个闺女,嫁出去了,我还想着把这小院和皮货生意都交给孙勇。”
“哦?这么好事儿,他为什么要离开,是有什么隐情吗?”
葛师傅请几人坐下,又要去倒水,顾平安忙拦了,“用不着麻烦了,您说吧。”
“怎么说呢?其实这皮货生意以前也不赚钱,可小勇说他爱学,喜欢这一行,我这才把他收下,没工资,但管吃管住,出师以后乐意单干也行,乐意给我帮个忙也没问题,他当时高高兴兴的,特别勤快,还特别爱干净,可后来我发现他这脾气不太好啊,睚眦必报。人家隔壁住着三代六口人,那老太太爱往门口泼水,溅到我家门上了,他都能骂一天。我就教他与人为善,人家又不是故意跑到这边来泼水,至于吗?”
顾平安听到这里,倒是知道孙勇怎么能跟十七八的金乐阳成为朋友了,果然有些共同之处。
葛师傅又说:“八八年的时候吧,他又跟隔壁家的小孙子吵起来,你们敢信。他一米七五的大个子,人家那孩子才七八岁!他不是逗弄着玩,就是跟人家吵,吵完还不解气,居然偷着把那孩子的狗给剥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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