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没事,”江玉珣无比笃定地说,“他们不敢杀我。”
江玉珣带的“随从”,正是被当作人牲卖入江家,后来被他救出,送入玄印监右部受训的顾野九。
少年天赋极佳,进入玄印监的时间不久,但是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各类传信工具。
收到少司卜的“邀请”后,众人商量一番便决定由加入玄印监不久,还未曾露过面的他,以“随从”的身份陪江玉珣一起来聆天台。
“是,大人。”顾野九咬牙退了回来,默默攥紧剑柄。
江玉珣要是遇到危险,他定会第一时间出手反击,并向外发出信号。
商忧随手拿起花剪,继续折腾起了身前的茉莉,如闲聊般随口道:“江大人向来如此自信么?”
巫觋随即上前,举剑把江玉珣团团围住:“江大人这个时候就不要嘴硬了。”
江玉珣没有搭理巫觋,他直接越过这几人看向商忧:“我经官道骑马来聆天台,无数百姓都看在眼里。司卜大人动手之前可要想好,届时该如何向百姓解释。”
除非他们不再假装仁义宽厚,不然绝不敢在这里杀了自己。
午后的阳光,似碎金自天际洒下。
它们并没有落地,而是尽数覆在了少年的身上。
说完,江玉珣便直直地朝巫觋走了过去。
见少司卜没有说话。
那巫觋愣了一下,竟然真把去门口的路让了出来。
走到门口,江玉珣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向商忧,笑着说道:“既然司卜大人真心认为,自己的一切皆是天幸,那不如等等看,未来玄天是否还会再偏心于您。”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半晌后。
站在小院正中央的商忧,忽然再次拿起花剪。
他脸上的笑意,终于落了下来。
巫觋相顾失色,半晌都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不同于方才。
商忧不再精心地侍弄这些花草,而是慢慢将一株茉莉自花茎断为两半。
——江玉珣的话,令他想起了怡河畔的雨。
车帘上那道刺眼的水痕,始终如一根隐刺横贯在他心间。
“备牲,”商忧放下花剪,穿过枝丛向聆天台深处而去,“酉时祀天。”
“是,司卜大人!”巫觋慌忙跟上,并于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商忧突然祀天,恐怕是心情不佳。
未来一阵子,众人的日子大概是要不好过了。
-
走出聆天台,江玉珣终于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
他停顿片刻,略为懊悔地说:“早知会发生这些事,我定会提前准备好一把佩剑。”
说着便翻身上马,与顾野九向山下走去。
“大人方才害怕吗?那您为何……”为何还如此大胆。
顾野九话没说完,江玉珣忽地轻扯缰绳停了下来。
——另一边的山道上,聚集了几十名百姓,正努力朝聆天台所在的位置眺望。
看到江玉珣出来,他们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世人皆知,江玉珣得罪了大司卜与聆天台。
这些百姓都是听到江玉珣被邀去聆天台的消息后,自发聚集在这里,确认他是否安全的。
江玉珣朝他们笑了一下,远远地挥起了手来。
同时轻声对顾野九说:“他们惦记着我安全与否。我自然也要替他们,问出最该问的那句话。”
少年愣了一下。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江玉珣带自己去神堂,找寻父母的那一天。
……江大人今日并非一时兴起。
他向来便是如此之人。
“走吧。”江玉珣把手收了回来,重新握紧缰绳。
他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想必要不了多久,“应长川的确重伤”的消息便会自这里传遍朝野。
说着,江玉珣便催马向山下而去:“趁天黑前回仙游宫。”
“是,江大人!”
下山时,江玉珣忍不住自崖边向下看去。
晌午时分,广袤无垠的怡河平原沐浴在一片暖金之中。
河道正在清淤。
受灾的农田边搭满了供百姓临时居住的屋棚。
无数官兵正与农人一起清理田地,同时抢种着今夏的粟米。
忙碌之中,似乎再没人有空,去理会聆天台上的小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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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仙游宫。
江玉珣回宫不久便收到通知——应长川邀他到仙游宫的“藏锐殿”中去。
……大半夜去那里做什么?
少年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准时到达殿外。
藏锐殿就建在流云殿后,平日里没人来这,到了晚上也没几盏灯亮着。
江玉珣小心推开屋门,下一秒便见应长川站在悬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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