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的瓷碗内挡不住浓郁的米香,一口下去甜软的滋味瞬间就令人让人忘记一日的疲惫。
稻米虽然也是大周主粮,但是为了包容大部分人的口味习惯,无论在昭都还是楼船上,三餐都以粟米为主。
江玉珣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碗米饭了。
除了他以外,其余昭都来的臣子也颇为新奇。
一时间,宴席间的气氛变得格外热烈。
不只大臣们不再像船上那样紧绷,天子的心情看上去好像也不错。
几杯酒饮罢。
五重席上,天子拿起手中酒樽,轻抿一口后随意道:“七年前,庄大人也随孤来过此地。”
庄岳:!!!
陛下居然叫我了?
没有想到皇帝会在此时提起自己。
正在夹菜的庄岳立刻受宠若惊地放下手中筷子:“陛下那日英姿始终铭刻于臣脑海之中!哪怕已经过去七年,当日之事,仍历历在目。”
想起自己的“为官之道”庄岳瞬间把吃饭这件小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这句话铿锵有力。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筷子,朝庄岳看了过去。
好不容易有个与天子拉近距离的机会,庄岳当然要好好利用。
他不由抬眸远眺,望向了大海的方向。
接着便用无比深沉的语气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当日臣还只是一个百夫长,有幸带人与陛下一道冲锋陷阵。”
席间忽然静了下来,众人耳畔只剩下一点篝火燃烧产生的“噼啪”声。
听到这里,江玉珣也默默地放下饭碗,朝着不远处陷入回忆的庄岳看去。
想起不久前自己在马车中的那番话。
埋藏在江玉珣心里的那一点不祥预感,忽然在这一刻放大。
卧槽,不会吧?!
篝火照亮了庄岳的面颊,他的目光里的崇拜与敬畏:“当年的烁林国国君凶恶至极,我等原以为那定是一场恶战。没有想到此战开始后不久,陛下便于千万人之中,一箭取了那国君的性命!”
他这一番话慷慨激昂,说着说着竟有几分老泪纵横之意。
江玉珣:不是吧……
这件事发生在前朝,宴席间有不少人都没有听说过。
庄岳话音落下之后,江玉珣身边包括庄有梨在内的所有年轻郎官,全都眼前一亮并随之生出向往之意。
看向应长川的目光更是愈发崇敬。
显然,他们完全没有怀疑,直接信了庄岳的说法。
江玉珣的心当下一凉。
……原来只有我不信?
庄岳话音落下还没有多久,娄倬正也放下手中的酒杯跟着补充起来:“这还不是最厉害的。要知道当年那场恶战,可是爆发于深夜的!陛下张弓搭箭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光亮。”
和庄岳那手稍显夸张的语气不同,娄倬正虽也比较激动,但是他的语气要镇静、认真不少。
大周许多重臣都曾是应长川手下武将。
听到这里,资历较深的几人纷纷开始附和。
他们所言均指向一点——后世《周史》上的记载的的确确是真的。
手中的筷子“啪”一下掉在了桌案上。
江玉珣默默弯腰去捡,动作格外艰难。
动作间,瓷碗里新米的甜香全部涌入了鼻腔。
可是面对这一桌美食,江玉珣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他忍不住抬眸朝席上看去。
正巧遇到天子放下酒樽笑着垂眸。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交错。
下一刻,应长川竟微笑着轻轻朝江玉珣点了点头,看上去颇为云淡风轻。
江玉珣:“……”
他如果不是故意的,我就跟他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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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被皇帝当众点了名,庄岳倍感荣幸、脸上有光,不知不觉间也多喝了几杯酒。
恬酒没什么度数,但喝多了也会胀腹。
因此饭还没吃完,庄岳便先起身离席朝前去如厕。
谁知刚刚起身还没走几步,他便被坐在宴席中后处的江玉珣一把拽住。
坐在席上的晚辈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最后一次挣扎道:“世伯,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什么?”庄岳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江玉珣说是什么,“自然是真的了!这可都是我当年亲眼所见。”
说着,又默默用力把衣摆从江玉珣手中往出拽。
低头看到江玉珣古怪的神情,庄岳终是忍不住问:“怎么?有哪个不长眼的人质疑此事?”
江玉珣沉默不语。
到底是武将出身,说完这番话内急的庄岳终于猛地把衣服拽了出来。
他一边往远处走,一边还不忘对自己身边的内侍官幸灾乐祸道:“质疑天子,这种人啊我看就别在官场混了,直接回老家种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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