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珣:……!
他怎么忽然皱眉?
难道说应长川对海沣稻的事情不感兴趣。
或者他找我是想谈重新划分郡县区划的事情?
江玉珣停顿几息,再一次抬手行礼试探着开口:“臣以为——”
说话间,袖内又生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动。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这回应长川并没有与他谈公事,而是终于垂下眼眸问:“爱卿袖内何物在响?”
江玉珣:……!
天子的袭击来的过分突然,江玉珣立刻如实招来:“……回禀陛下,袖子里是臣打算送给庄有梨、几位郎官与玄印监的贝壳。”
“贝壳?”天子不由挑眉。
招都招了,江玉珣只好默默把藏在袖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五颜六色的贝类,瞬间出现在应长川眼前。
动作间,江玉珣忽然想起了庄岳教给自己的“为官之道”。
……只送同僚不送皇帝似乎不太好,自己是不是应该与应长川客气客气?
想到这里,江玉珣立刻昧着良心补充:“除此之外,还有送给陛下的。”
说着,便把自己精挑细选出来最为满意的一枚贝壳展示给应长川看。
米白色的贝壳,被晚霞照得生出了浅浅的粉紫色光晕。
乍一眼看去的确漂亮。
但细看便能发现,贝壳上还粘着许多没有来得及清洗的泥污。
哪怕是对庄有梨他们而言,贝壳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富有天下的皇帝,自然更难将它放在眼里。
江玉珣确信,应长川一定不会要自己手上这枚沾了泥的贝壳。
——他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再一次把心里的想法写在了脸上。
晚霞落在江玉珣的眼里。
漆黑的眼瞳中满是不舍和喜爱。
应长川轻轻挑眉,心中忽然一动。
他假意蹙眉道:“这是爱卿自海滩捡来的?”
应长川嫌弃了吧!
江玉珣缓缓抬高右手。
粉紫色的贝壳在白皙的掌心散发着莹莹光亮。
见天子皱眉犹豫,以为他要拒绝自己的江玉珣忍不住再客气了一句,以彰显自己的忠诚、大方。
“对,是臣从地上捡来的,”江玉珣抬起眼眸,一脸期待与小心地看着应长川的眼睛,“不知道陛下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江大人(自信满满):一定不喜欢!
晚霞渐落,原本亮莹莹的贝壳逐渐黯淡了下来。
倒是江玉珣手心的泥污,变得愈发显眼。
见应长川半晌不开口,江玉珣不禁有些心虚与不安。
他不由自主地用拇指蹭了蹭手里的东西。
天子一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
登基后各地送至昭都的奇珍异宝,至今都被他堆在仓房里吃灰。
可是这一次……
应长川垂下眼眸,笑着看向江玉珣的眼睛:“自然。”
自,自然?
江玉珣的大脑宕机了。
就在他继续猜应长川究竟是“自然喜欢”还是“自然不喜欢”时。
天子已然徐徐抬手,将静躺于他掌心的东西接了过来。
江玉珣下意识缩了缩掌心,却只抓到一团空气。
不是吧,应长川真要横刀夺爱啊?!
江玉珣的心瞬间痛了起来,同时不可置信地朝应长川看去。
月亮从海的那一头爬了上来。
皎皎清辉化为碎银,随着海浪上下飘摇。
应长川借着月光,细细观察起了手中的东西。
片刻后,他笑着对江玉珣说:“爱卿的心意,孤收下了。”
这番操作令江玉珣目瞪口呆。
应长川也太把自己不当外人了吧……我没事干同他客气什么?
夜色渐浓,海边漆黑一片。
接过贝壳后,应长川终于转过身朝着海滩上走去。
原本守在远处的玄印监不知何时赶到了这里,点起灯笼照亮底脚底的碎礁。
见应长川至今没有把东西还给自己的意思。
江玉珣终于确定:自己玩砸了。
“爱卿曾到过海边?”江玉珣悲哀之际,应长川的声音被夜风吹了过来。
暂时不想同他说话的江玉珣只得蔫蔫地点头:“是。”
烁林郡首邑不大,没走几步路太守府的灯火便已映入眼帘。
江玉珣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应长川这一趟,除了吹海风、抢贝壳以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江玉珣不信邪道:“陛下,您今日……”
他本想问应长川今日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甫一开口便意识到,在路上摸黑谈正事好像更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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