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那贯穿不思蜀的地下水道能成为梁军神出鬼没的利器,但毕竟楼兰军队人多势众,即便趁着主力军外出时候偷袭,双方的人数也仍不对等。
夜风混着一线峡上江水带来的凉爽,正是最易懈怠疲倦的时刻,秦乐窈却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临时据点里连火把都没有点,大家都小心翼翼隐蔽在树林间,等候着时机与信号。
秦乐窈紧攥着掌心,尽管此前在营帐中赫连煜也是三天两头便要带兵出去迎战,但毕竟这是她头一回如此直接地参与战场,这种忐忑和之前在营帐里等候他的心态完全不同。
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是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战场带来的压力,为山上冲锋陷阵的那些勇士们而紧张。
袁绍曦带着一队人马负责机动和支援,寅时左右,不思蜀中的一场大火烧红了半边天,那是赫连煜待人发起了正面进攻。
信号弹飞跃到空中炸开,一线峡口埋伏的梁兵们冲锋而上,秦乐窈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交战声,嘈杂的,喧嚷的,气势磅礴的。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夜空下飞起了好几支信号弹,炸出了红色蓝色的花火,周围的季风等人兴奋地握拳欢呼,秦乐窈和萧敬舟惊喜地对视了一眼,她赶忙问道:“是赢了吗?”
季风显然更明白这些信号弹的意义,激动道:“是的夫人!赢了!将军带人追击去了,估计走的水路,小袁将军接管了不思蜀,咱们也上去跟他们汇合了。”
夜色浓郁,繁星漫天,浓烟伴随着烈焰,不思蜀的交战地中一片狼藉。
此番奇袭,楼兰的留守士兵遭了重创,许多军备和粮草来不及携带,便离开时点了大火,袁绍曦心疼地带人来回取水扑火,“操操操,能救下来一点是一点,咱们的物资可都是紧缺玩意!”
女将军跑起来比男人还快,提着桶来回奔波,跑出了满头大汗,看着火势终于是慢慢被控制下来,她畅怀地哈哈笑着,“快,把他们有什么好东西能用的东西清点一番,都是咱们的了。”
就在这时,山腰处刮来一阵阴森飓风,有沉重的马蹄声伴随着地面颤抖而来,袁绍曦警惕地集合兵力准备迎敌,只见漆黑幽深的山林中冲出了一阵炸裂的火光,爆破声响彻天际。
“那是什么东西,会爆炸!”人群中不知哪个士兵惊恐地喊了一句。
“是楼兰人的主力军杀回来了!!”
袁绍曦高举长刀一声厉喝:“随我抗敌!!”
猩红的火光倒映在女将军漆黑的瞳仁里,还有那疾驰冲来的铁骑,雷火弹将地面炸出深坑炸出热浪,掀卷着激荡开来。
一声响彻山林的大爆炸在夜空下炸出厚重的闷响,惊飞了成群夜宿的鸟雀和走兽,振翅飞向天空的声音极其混乱。
英魂
动静太大了, 季风不可置信望着声音来源处,震惊道:“什么东西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不好,他们可能又遭敌袭了, 快走!”
季风带着这一队梁军赶到的时候,不思蜀中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四处可见被烧焦炸焦的痕迹,好在这山庄里贯穿的水道多, 才阻隔了火势,暂时没有蔓延成山火。
时隔多年,秦乐窈重新站在这熟悉的故地,不敢置信地看着里面的残败景象。
那一队楼兰骑兵将剩余的粮草全都点燃了, 一分一毫都不留给敌军,而后便是又再踏夜向前去追前面的赫连煜。
那天夜里在端州大营里,秦乐窈也曾见过梁军奇袭楼兰的战场,也是一样的火光冲天, 但那时候还有满营逃窜和追逐的活人, 不像现在, 入目所有皆是焦黑的尸首。
是怎么样的交战,能造成如此惨烈的场面。
秦乐窈捂着自己的口鼻,被眼前的血腥残忍震得浑身发麻, 尸横遍野之中,她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士兵的脸,都是她亲自包扎救治送出伤兵营的, 那是一群憨厚又爱笑的兵。
季风带的这一队人马并不多,他迅速放出信号弹给赫连煜示警, 而因为担心不思蜀中尚且藏有敌军,也担心对方去而复返, 搜寻得十分谨慎,想要尝试着能不能救出几个幸存者。
秦乐窈眼前一片眩晕,这是怎样恐怖的敌人,而这样的敌人,现在正在追击他们剩下的同伴。
她跌跌撞撞找寻着每一张认识的面孔,想找到活口,但每个人都已经死透了。
终于,秦乐窈在溪水的大石边上,发现了被断木压住的袁绍曦。
“将军、小袁将军!”秦乐窈冲过去想将那断木推开,那上面还烧着火,一股焦臭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树很大,秦乐窈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才终于颤抖着将它给强行推滚开了。
她一跤摔在地上,连滚带爬去看袁绍曦的情况,然后喉咙里像是被强行哽入了异物,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鼻梁尽是酸涩,难受至极。
女将军满脸血污躺在地上颤抖着,那条纹着护身符的左腿已经整个地消失了,她周围的土地已经被血浸透了,身上全是炸伤灼伤,秦乐窈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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