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滢问:“不知贵人想看什么?”
太守夫人向自己的贴身婆子看了一眼,婆子会意,把其他的婢女屏退了出去,只自己留了下来。
屋中只剩下三人后,贴身婆子开口喊了声:“余大夫。”
虞滢闻声望向她。
婆子面色肃严,来了个下马威:“我家夫人与寻常人不同,若是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会让大人成为旁人口中笑柄,有损了大人的颜面,大人必然会严惩,这一点希望余大夫能清楚且理解。”
虞滢露出微微笑意,望向太守夫人:“这点请贵人放心,病患隐私,我绝不会透露。”
婆子这时取出一张纸,道:“口说无凭,签了字才能有所依证。”
还没开始看疾,就如同审犯人一般,保证书更是折辱人。
虞滢来时便有各种猜想,倒是不意外,只是心情不爽而已。
虽说时下伏危还得要靠太守避祸,但她一味地退让与妥协,只会让伏危跌倒尘埃,没了气节,让太守越发的瞧不起。
在有周旋余地的范围内,也是可以适当拒绝的。
虞滢沉默片刻,太守夫人微微挑眉:“怎么,余大夫可是不肯签字?”
虞滢站起身,低头道:“不是不签,则是万一从旁出传了出去,因民妇签了保证书,就是有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且不能保守秘密的人,怎能是一张保证书便能制约得住的”
虞滢再抬起头,眼神平静:“贵人若是信不得民妇,又怎能放心让民妇医治?”
太守夫人似乎看穿了她,面色冷冷淡淡道:“谁让女大夫难寻,且有好医术的女大夫更难寻,才第一面,我自是不信你的,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签保证书罢了。”
“民妇确实不想签,不签不是不能保密,而是一旦签了,恐怕日后人人都效仿让民妇签这样的保证书。平常人民妇能拒得,但是民妇无权无势,但凡是有些身份背景的,民妇都拒绝不得。”
说到这,虞滢双手置于腹上微微一弯腰:“还请贵人能悯恤一二,民妇定然竭尽所学为贵人排忧解难。”
看她不肯妥协,太守夫人不怒,反倒忽然一笑:“那伏幕僚我也见过两面,虽然两回都坐在素舆上,腿脚不便,但风骨却也不减,就连大人都夸赞过他,你们夫妻二人倒是有几分相像。”
都不是什么阿谀奉承的人,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并不缺卑躬屈膝、阿谀奉承的人。
太过刻意的讨趣反倒让人生厌,反倒是这样的进退有度让人多了几分欢喜。
“夫君教养都是极好的,民妇比不上。”虞滢谦虚道。
太守夫人笑意浓了些,反问:“怎比不上?”
“论才华,余大夫在医术上的造诣厉害得紧,我都听说了不少,时疫,伏幕僚母亲的双眼,伏幕僚的双腿,你的脸,不都是本事?还有开设医馆,没点本事,怎能开得起来?”
话多了,太守夫人态度渐渐放开了些,不再严肃。
虞滢羞赧一笑:“只是父亲教导得好。”
太守夫人对她的底细也是了解的,但因皇城太遥远,以前的事情了解得也不透彻,想着余氏父亲为太医,那医术肯定也不差。
只是丈夫的身份,不便议论起那罪臣,提起余氏父亲也就话到即止。
敛了笑意,暼开目光,略为不自然道:“也罢,不签便不签,但如方才刘婆子所言,今日看疾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往外传,可听清楚了?”
虞滢应:“听清楚了,民妇定然守口如瓶。”
太守夫人点了头,道:“坐下搭脉吧。”
虞滢坐下,打开医箱,把脉枕取了出来。
太守夫人抬起手,微捋袖口,露出了一截瘦得可见骨头形状的小手腕放在脉枕上。
虞滢微愣,把上脉后,微微蹙眉,问:“冒昧一问,不知贵人腰身多宽?”
太守夫人怔了怔,看了眼婆子,婆子应:“因夫人近来胃口不是很好,已然瘦到了二尺五寸。”
这何止是瘦,简直是太瘦了。
太守夫人衣服宽大,且上了一层妆容,脸型属于没有肉也显得微肉的脸,所以虞滢刚刚没有察觉到太守夫人这般瘦。
沉思片刻,婆子低声道:“请余娘子来,有两个问题,一是听闻余娘子自己把脸上的黑斑治好了,也给妇人美容养颜,效果显著,我家夫人也想一试,二……”
话音停顿看了眼自己的主子。
太守夫人脸色不太自在,但还是自己开了口:“我自己说,你到外室守着。”
婆子闻言,福身退到了外室。
婆子到了外头后,太守夫人声音压得更低:“我年三十八,去年便停了月事,私下用过汤药,倒是来了一两回,但只一日便止了,后来便不继续来了。”
“自此我这常常胸口腹部发闷发胀,且看见吃食便恶心没胃口,肤色也逐渐黯淡,一下子衰老了好些年岁,大人也不再来我房中,日日都宿在那些个妾室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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