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行不怒,却是淡淡地笑了笑:“可我有了这份心思。”
苏蕴蹙眉,又听他温声解释:“上回的茶席,是母亲所办,我事先并不知情,你时下不愿嫁我,我也不会强迫你,但也不会娶亲。”
苏蕴叹气:“你一年,两年不娶亲尚可,你一辈子不娶亲,偌大的一个侯府谁来继承?”
他从容应答道:“还有叔伯,从他们那处过继个孩子,不是难事。”
“你母亲是不会同意的,你何必伤她的心呢?”
“那你嫁我,便不算伤她的心了。”
苏蕴瞪他。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恭敬,全然被她抛在了脑后。
顾时行目光紧锁着她,缓声道:“我若想再娶你,大可以权势相逼……”
话还未说完,又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被她咬牙威胁:“你若真这么做,你便试试!”
顾时行不恼,有条不紊地道:“可我不想如此,我不逼着你,你也莫要躲避着我,给我一个机会,若我不能让你满意,你再果断拒绝我也不迟。”
苏蕴正想开口拒绝给他机会之际,他又道:“别急着拒绝。”
苏蕴看着他,不说话,等着他想说什么话来说服她。
顾时行:“一年为期,莫要避着我,每个月与我见一面,无论最后你答案如何,我都帮你小娘脱离了苏府,还了自由身。”
苏蕴依旧不语,只是审视着他。
许久之后,问:“我嫡兄让人带来的那个大夫,可是傅太医?”
那些个药膳的方子,她让何妈妈给她看过了。
上辈子,傅太医开的所有方子,苏蕴也看过,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觉得熟悉。
应该不是一模一样的方子,但有些相似,所以她起了疑。虽起了疑,可到底因嫡兄的品性没有深究。
可今日想明白了顾时行的情意,她才约莫有了答案。
顾时行略微一怔,但还是点了头。
“是你安排的?”苏蕴虽然这么问,但心底已经确定了七八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不欲瞒她,如实承认:“是我安排的。”
是他安排的,而嫡兄也从中帮忙了,她与他的事情,嫡兄到底知道了多少?
苏蕴的脸色渐渐转白,便是平日红艳的唇也没了颜色,嘴唇微微颤着。
她恍惚了几息,抬起头看向顾时行,她除了沉默,依旧是沉默。
过去了半晌,可却好像是过去了许久,她才颤着声音道:“你何来的脸让我给你机会,让我每个月见你一次?你明知道我最在意什么,可你竟、竟与我嫡兄说了?”
说着,眼泪从眼眶滑落到脸颊。
顾时行早就知道这事不可能瞒得住,却不知她这么快就揣测到了,看到她这眼泪,心底似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
伸出手,欲抹去她眼尾还挂着的泪,却被她推开了。
苏蕴抬起袖子抹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她红着眼盯着他,字字诛心:“你可知道,我上辈子最冤屈的就是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你牵连得小娘疯了,被你连累得没了名声,人人唾弃。明明是你连累了我,可在别人眼里你反倒成了受害的那一个,而我却是那个不知廉耻,用身子算计你的荡妇……”
说到最后,饶是再坚强的人,如今却是止不住满脸的眼泪。眼神坚强,可又控制不住那些委屈的泪水汹猛地落下。
顾时行紧抿着唇,眸色黑漆漆的一片,手心也收紧了起来。
苏蕴濒临崩溃,不想与他待在一块,隻想离他远远的。
有了念头的苏蕴,起了身就想要出去的时候,他的手臂一伸,她再度落入了他的怀里边。
准确的来说,是跌坐在了他的怀里。
这次的挣扎没有方才那么温和了,也不讲究端庄了,她对他又打又咬的。
冬日衣服厚,她咬得牙都酸了都咬不到他的皮肉,她便发了狠,盯上了他的脖子。
身子往上一抬,一口咬住了他轮廓下的半截脖子。
她无论怎么打,无论怎么咬,顾时行都没有製止她,只是紧紧地桎梏着她,不让她离去。
她咬上他的脖子,狠得好似要咬下一块血肉似的,他也没有製止他,只是紧紧抿着唇,手紧握成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她对他没有深仇大恨,可始终还是有怨的。
此时她需要宣泄出来,而非是一直忍着,堵不如疏。
苏蕴咬得用力,直至咬到牙根酸软,咬得口中有血腥味蔓延开来,她才松了口,犹如没了力气一样瘫在了他的怀里,哭得汹涌。
回来了快有半年了,她因见到小娘喜极而泣过,可从没有因上辈子的委屈哭过。
顾时行没有管自己那被咬得有血丝渗出的脖子,而是轻顺着她的背脊。
这一事有很多解释,他没有说出口,再多的解释都无法否认伤了她,他垂下了眼帘,嗓音干哑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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