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行颔首,然后出了邵析的事务署。
时至二月下旬,苏蕴随着顾时行,带着一众随从回去岭南陵川。
从金都到陵川需得十来日。
北方冰雪尚未全消融,所以去时花费了好些时间,到了南边,四季如春,行伍速度也快了许多。
在三月上旬,苏蕴与顾时行回到了陵川。
这个时节,金都依旧寒冷刺骨,但这陵川却像是金都五月的季节,气候宜人,只是风中带着几分凉意,但全然不用再穿着厚实的衣服,隻轻便的衣裳就足以。
苏蕴算起来已经快有二十一年岁了,到了这个年岁,她还是第一回来到这南方,原本稳重的性子,待进了城,便忍不住微掀马车的帘子,频频往外望去。
不仅是气候不一样,便是城里,还有风土人情,穿着打扮都与金都大不一样。
这陵川人穿着,色彩都偏鲜艳,看着就很喜庆。
因连着十几日的舟车劳顿,所以苏蕴进城前精神很是萎蘼,但时下却因对陵川的好奇而恢復了七八分的精气神。
顾时行见她这反差,眼中有浅浅的笑意,半晌后,温声与她道:“待今日休息后,明日我再与你出来逛一逛,品尝陵川美食。”
苏蕴放下帘子,目光望回他,脸上尽是期待,就是一双杏眸都似带着细碎的星光一般。
顾时行心头一颤,见她这般期待,又继续道:“这处不是金都,你也不用那般谨慎,这段时日就当是游山玩水,好好放松心情。”
苏蕴闻言,忽然觉得这十几日下来的舟车劳顿也值了。
但忽然想到他还要办案,有些扭捏:“你办公,我游山玩水,怕不大好?”
顾时行笑道:“不然你还要与我一同查案不成?”
苏蕴连连摇头:“我只会打理家宅,对查案之事一窍不通,还是莫要带上我。”
顾时行轻笑一声,道:“自然是与你说笑的,在陵川这段时日便住在老宅,临近老宅都是堂叔伯的宅子,这段时日你便与婶娘,嫂嫂弟妹,还有那些个堂妹一同往来,也不用担心无人与你说话。”
苏蕴点头,应道:“你二婶三婶我尚且能应付得过来,这些婶娘,嫂嫂也不在话下,待明日我与你一同去拜访,顺道把礼物也送给他们。”
“也好。”顾时行应下。
但到了老宅,老宅外早已经候了许多的叔伯亲眷。
顾时行先下马车,再把苏蕴扶下了马车,见到这阵仗,苏蕴都有些受宠若惊。
等走上前,一个个都极为热情。
“世子娘子长得真俊。”
“可不是,长得和仙女似的,真好看。”
一声声夸讚响起,夸得苏蕴都微微红了脸。
随后又有人道:“听说世子与世子娘子这个时辰到,我们早早就备好了饭菜,就等你们了。”
“老宅也早让人收拾了,直接住就成。”
“大家伙可别拦着了,小夫妻两个赶了这么久的路了,定然累了,先让他们回去梳洗梳洗,再简单吃些,待休息好了后,晚间再设几桌一同用席。”
你一言我一句,大家都热情得很。
苏蕴忽然觉得婆母说“他们极好相处”的话也是有所保留的,这热情得让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顾时行还是在外与苏蕴介绍了各个叔伯与婶母,苏蕴也跟着喊一声长辈。
但因族中有几十个人之多,一时也介绍不过来,也不知那个婶婶说等晚间用膳的时候再一个个介绍也来得及,便让他们先回去梳洗休息了。
别了亲眷,入了老宅,苏蕴才呼了一口气,惊叹道:“堂家叔伯婶母他们的热情都差些让我招架不住了。”
顾时行拨开了白墙小径旁生长得茂盛的树叶,以免扫到她。
“陵川本土风情习俗本就热情,你习惯便好。”
苏蕴听到这,轻笑地问:“你与父亲也都是陵川人,父亲怎就日日一副严肃的神色,而你又那么不爱笑,一副冷冷清清的性子?”
顾时行挑眉,心想与她成婚的这段时日,自己已然没有以往那般冷清了,待她也足够热情了。
可她这是觉得还不够?
但到底没把这疑问问出来,隻道:“父亲自小就去了金都,而我又是在金都长大,直到十来岁才与父亲母亲回陵川,而先前身在寺庙,日日听经文诵经文,抄经文,没有看破红尘入了佛门已然是奇迹。”
在佛门待了十年,粗茶淡饭,周遭都是不喜不悲,四大皆空,长久以往,顾时行对物欲,色欲,食欲等也就没了想法。
苏蕴听到这,也来了趣,惊诧地问:“你真有想过剃度皈依佛门?”
顾时行颔首:“有过这念头,但我尚且知道自己身肩何等的责任,也就只是有过念头,未成付诸行动。”
毕竟父亲也就他一个独子,他入了佛门,他是清闲了,却是伤了双亲的心。
两人说着话,不一会便走到了入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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