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更倾向于同情弱者,不管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弱者,只要这个人的言行举止表现出来,只要他出面发出“我是弱者”的强有力的声明,只要他开始去谴责强者攻击他,那么他就会被人更容易当做真正的弱者。
江舟摆出了他最恨我的一点:健康。
在“健康”层面,他无疑是弱者,而我是强者。
他的遭遇让人同情,他可以站在弱者的层面来指责我,点明我的名字,让陌生的或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如果今日朋友圈里的这个人死了,那么【江柏树】这个人就会成为凶手,至于朋友圈里的这个人姓甚名谁,不重要。
【江柏树或许有可能成为凶手】这个信息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值得关注,最具有娱乐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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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宋宁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弱,他恨我,而我现在有了赵汀岸的帮助,看起来好像很幸福的样子,所以我就是加害者,他就是受害者?”
宋宁气得把我桌上的笔筒给推掉到了地上,他怒不可遏地说:“江柏树,你说的是歪理。我和江舟当了这么多年的同学,我能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吗?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恨你?他马上就要上手术台,他需要用生死来威胁你?”
我平静地蹲下去捡起笔筒的笔:“我哥想要我骨髓里的造血干细胞,但是我拒绝了。的确隔几年抽取我一次骨髓,我不会死,顶多痛上十天半个月,修养个半年也就够了。”
宋宁对此似乎并不清楚,他有点惊讶。
“但是我不想捐了,我可以忍一次痛,两次痛,可是我不想再忍第三次了,我不想痛了,不想被抛弃在病房里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害怕。我是自私,你伟大,你去给他捐啊。江舟恨我,那你让他来咬我啊,你来让他找我索命啊。”
宋宁没有对我说对不起,因为他可以说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逃避这个责任,就算他的行为对我造成了一些心理上的伤害,但他完全可以说,他只是没有了解清楚事实真相,是在只知道片面事实的情况下说的话。
他有一万个理由解释,然而我并不需要他的解释。
甚至他或许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我是江舟的亲弟弟,哥哥有生命危险,弟弟捐一次骨髓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一点痛都忍不了吗?
别人那些非亲非故捐献骨髓的人忍得了,为什么你就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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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是真的疼;
可是当我一个人麻木地躺在病房看着天花板的时候,我是真的宁愿自己没要来过这个世界;
可是那些捐献者取完骨髓后会有人来陪,会有人感谢他们,他们不用捐献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我忍不了的不仅是疼痛,还有不被看重不被偏爱的痛苦,那些痛苦让我恨不得自己出生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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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赵汀岸你会不会在我死后来给我扫墓?”
我十七岁的时候刚捐献完第二次骨髓,因为第一次捐献的时候还小,只觉得这件事很痛苦,后来长大了,第二次捐献的时候害怕和无助要大于痛苦。
因为我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次这样的痛苦,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赵汀岸说:“小树,你不会死。”
他给我削苹果,因为我的这句话,他削到了手指,他用一旁护士给我备的止血棉止了血,后来我爸妈来了,他就从我病床上把位置挪到了旁边的陪护椅上,他一边捧着电脑办公,一边用余光看着我,仿佛害怕我父母对我做什么坏事一样。
他的手指还受着伤,打字基本上就是在乱打,等我爸妈走后,我看见他电脑打开的文档界面是一堆语句不通的乱码,赵汀岸把电脑阖上,当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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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七岁捐献完骨髓后的这一年,赵汀岸把我照顾得很好,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他好到让我一度觉得我自己早恋了,就好像自己有了一个男朋友。
当然赵汀岸那时候并不是我的男朋友,他很体贴,但也仅仅只限于体贴,更多的东西他给不了我,而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从他这里要什么。
我经常带赵汀岸去我喜欢一个人待的长草公园,我躺在他旁边,我们一起躺在阳光照不到的树荫下,我只想要待在赵汀岸身边,以随便什么身份都好。
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要黏着他。
仅此而已,也不敢多生出什么妄念。
作者有话说:
来啦~晚安呀~
白血病捐献我了解的比较少,有说现在新式的捐献方法不需要动手术,传统的需要在骨头上打孔,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的术后会有一些副作用,出现疼痛等。
我写完之后再去看看书,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我会回来修文,有宝贝要是发现不对,可以及时告诉我~
第35章 181-185
181
哥哥的手术很成功,但我并没有去医院看过他,爸妈为了迎接他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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