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迎出来,眼圈儿都微微泛红的,拽着善保的胳膊笑,“快,快进来,饿了吧。”善保揉着肚子,“还好路上吃了两块点心。”香喷喷的、让人食指大动的凉面已经备好了。善保洗了手,一口气吃了三碗,才摸摸肚皮放下筷子,赞一句,“味儿比往常的好。”两个小丫头上前收拾了去,飞燕捧来一盏茶水供善保漱口,笑道,“大爷什么都吃得出来,这面是郑嬷嬷亲自给大爷做的。嬷嬷一手好面食,就是府里的厨子也比不得。”善保微微讶意,他跟这老太太不大合适呀,今儿怎么上赶着巴结他了?填饱肚子,善保也有了精神说话儿,客气道,“真是麻烦嬷嬷,您操劳一辈子了,有什么事儿吩咐他们去做就得了。为着我的口腹之欲,再累着您,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郑嬷嬷很为自己以前的眼拙短见自责,沉声道,“老奴是哪个牌位的人,哪说累?能伺候大爷是奴婢的本份。听到小子们回来报喜,奴婢正陪太太说话儿,心里也很为大爷高兴。一碗面而已,奴婢还做得动。”董鄂氏笑看郑嬷嬷,“不只你爱吃,连你叔叔都爱吃嬷嬷做的面。”郑嬷嬷望着董鄂氏一笑,感情不言而喻,叹道,“这许多年,奴婢也老了。”善保摸摸鼻子,算了,各人有各人的情谊。自个儿又不是万人迷,要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过分了,起身笑道,“婶婶、嬷嬷稍坐,我去瞧瞧先生,估计他在等我呢。”董鄂氏点头,“很是应该。去吧。我已经叫人传话给余先生,说你在吃饭呢。”余子澄听善保说完陛见的事,感叹道,“大善,大善。”君保也很满足,虽不是状元,探花也了不得啊。带着善保到祠堂,给兄长上香。心里念叨,“大哥,你放心吧,善保已经长大了,中探花了……嗳,其实本来状元是咱家的……谁叫那起子汉人多事儿呢,硬是把咱善保的状元给抢了,您在天有灵多给那起子小人托俩梦,告诉他们,你在地下都知道了,等着他们去说道儿说道儿呢……我一定给咱善保儿娶个好媳妇儿……传宗接代……做媒的太多了,可愁死弟弟……”接下来就是传胪大典。仍是得起早。古人的生活状态无比的健康哪。迎着早晨的凉风,善保感慨一句。一甲尘埃落定,虽然金榜未出,不过禁不住小道消息传得快。拿善保来说,昨儿晚上就有亲戚打着灯笼去他家送礼贺喜的。善保到得不早不晚,太和殿前已来了些人。君保特意先善保一步进去,他是朝官儿,还是要避嫌。刘统勋、刘纶、纪晓岚、他他拉林卓这四位考官身边儿都围满了人,善保笑悠悠的凑过去,请安,“老师早。”“哟,善保来了。”刘统勋笑呵呵的,很是满意的对善保颌首致意,虚手扶起,“不必多礼,今儿是你们的好日子,老夫该跟你们道喜的。”善保笑道,“都是老师的栽培。”董诰、余宣达也过来跟善保打招呼,对于善保主动将“状元”“榜眼”相让,他们都存了好感。状元、榜眼、探花儿都挺忙的,名次已出,竞争关系不复存在,于是大家都和气的互相认识过,培养一下人际关系,兴许日后用得着。“雅伦兄,……”董诰,字雅伦。“嗳呀,乐山兄,你也是常州人氏啊,巧了巧了……”余宣达,字乐山。听着别人客套,善保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字。古人取名比较复杂,生下来随便取个“大宝”“六喜”之类的小名儿先叫着,进学时由父祖赐大名,待成年后,师长谁的再赠字号。如今人与人交往,平辈、同僚或者长辈对晚辈,多称其字,以示亲近。善保年纪小,没到取字的时候,这些日子,又忙着坐牢打官司、申冤养伤、为“状元”糟心,连君保、余子澄都跟着着急上火,竟然都没想来,善保还、没字呢。不过,还好,他年纪小,大家都还不熟,也没人说啥。今天,最出风头的是新进士,最累的是礼部诸人。礼部尚书他他拉林卓如今颇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应付了几个贡士,乐部声署的人一到,他就忙去亲自张罗,绝对要尽善尽美,不能出半点儿差错。因着善保官司时,他在步军衙门多嘴为索绰罗英良开脱,当场被善保臊个没脸不说。早朝还被御史台的几个愣头青参了个春闱不严,礼部难辞其咎。当然,也有人参步军衙门都统福灵安,治下无方,致使优伶混迹……可人家福灵安后台硬,不痛不痒的罚了一年俸禄,继续管着步军衙门。他他拉林卓也是这待遇,不过他的日子明显不如福灵安好过。春闱毕竟是礼部的差事,谁盘查考生谁发放号牌,这都是礼部的事儿,步军衙门插不进手去。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礼部脱不了干系,不过索绰罗英良知趣,死得快,没连累他人。乾隆为了朝廷脸面,快速结了案。可乾隆不糊涂,近些日子,有事没事的就讽刺他他拉林卓几句,鸡蛋里挑石头,折磨得他他拉林卓痛不欲生,直想辞官了事。又舍不得。这可不是什么杂牌小官儿,从一品礼部尚书,折腾了大半辈子,刚熬出头儿,尚书的椅子还没坐热呢。哪里就舍得辞官?他他拉林卓就这么苦巴苦熬的,事事谨慎,步步小心,不敢出半点差错,希望能熬到乾隆消气。他还想着,要不要去走走富察家的门路,求傅恒为自个儿说几句好话。一时韶乐响起。王以下,入八分公以上在丹陛上,文武各官在丹墀内,都身穿朝服,按品级排位。诸贡士穿公服,整理一下头上的三枝九叶顶冠,按名次排立在文武各官东西班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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