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祥搬着银子到善保房里去。五百两,三十几斤,分量可不轻。刘祥按善保吩咐的,十两、五两一锭的元宝换了两匣子,余下的都是三两、二两,还有些铰成三分、两分的散碎银子、几十吊铜钱。今日正好福康安被宣入宫,善保一个人在屋里看书消遣,见刘祥到了,笑道,“这些天住得可习惯?”“大管事单分了一间屋子给奴才,极好的,大爷不必挂念奴才。”刘祥笑问,“大爷,这银子放哪儿?”“嗯,先搁地上吧。”善保道,“金珠,前儿我吩咐你们做的荷包做好了吗?”金珠笑答,“按大爷的吩咐,都做好了。”说着自箱柜里翻出一个青皮儿包袱,打开来,都是各色荷包儿,上面绣了些简单的花卉,牡丹花开、空容幽兰、翠竹红梅……善保拿起一个细瞧上面的绣红,问道,“这院子里,除了掌院的李嬷嬷,一等丫鬟一人,二等丫鬟两人,三等丫鬟四人,洒扫婆子四人,对吗?”“是。”“那你用荷包装一个二十两,一个十五两,两个十两,八个五两出来。”金珠心里突地一跳,善保大爷这是要行赏了,抿抿唇,依言照做。善保又请了李嬷嬷来,笑道,“自我来后,都是嬷嬷费心带着丫头们打理院中事宜,如今我住得舒坦顺心,辛苦嬷嬷了。”李嬷嬷忙道,“奴才份内之事,大爷折煞奴才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嬷嬷和金珠看着发下去吧。”李嬷嬷与金珠谢了赏,用一个老红木托盘捧着装着银子荷包下去散赏。饶是李嬷嬷掂掂荷包的份量,也暗赞善保行事大方,更庆幸自己行事谨慎,想着日后更得加倍妥贴,必得伺候得周周到到才好。芭蕉院里人人得赏,喜气盈腮,干活也格外有劲,觉着自己运气,碰到善保这样大方的少爷。至于先前心里为青桔惋惜的几个丫头,此时也得嗔怪一声,青桔实在张狂了些,纵然比别人伶俐些,到底也是奴才呢。善保大爷出手如此大方,又跟自家三爷是同僚,出身定是一等一的好,富家子弟,哪个没些脾气,小心伺候方怕有不是,何况青桔自个儿往枪口上撞,找死呢。善保又叫人请了傅管事来,指了指椅子,待傅管事半个屁股挨着坐了,心里紧张,面上儿极是恭敬。善保命金珠上茶后,笑道,“前儿我请同僚喝酒,听说是傅管事一手安排?叫傅管事费心了?”傅管事端着茶盏的手一哆嗦,他知道善保那天醉酒的事,事实上阖府传遍了,因实在有趣儿,大家闲了还要拿出来笑一回呢,听说连皇上万岁爷都有所耳闻了。听善保提起那天的酒宴,生怕善保找茬,忙起身道,“是,奴才没安排妥当,请大爷责罚?”其实,傅管事这话有些刁钻,善保是客居,怎会越俎代疱的罚他?善保一愣,并未在意,笑道,“傅管事太谦了,那天的戏酒都是极好,几位同僚也夸府上厨子的手艺好,就是那天的戏班子也是热河有名的吉庆班,功夫好,嗓子也亮堂。其实我并不是你们府上的正经主子,只是不忍拂了你家三爷的美意,方借了你家的地方摆酒摆戏。傅管事于我的事,却是精心安排,事事周全,就是在我心里,也知傅管事的情呢。”真不愧是探花郎,这一连串的好字赞下来,夸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傅管事先前错会了善保的意思,很有几分尴尬,讪讪地,“主子交待的事,奴才只有尽心的,不值大爷夸这遭,奴才惭愧。”刚刚真不该顶您,您是没听出来,还是放心里搁着呢?您不会跟我记仇吧?善保笑赞,“傅管事有功不居,让人赞叹。早就听说忠勇公府的规矩是极好的,如今感同身受,方知传言不假。古人说,窥一斑而知全豹,有傅管事这样谦慎恭谨的管事,府上规矩严、下人行止有度,也就不足为奇。”傅管事更加懊悔了。我,我嘴怎么这么快呢?误会顶撞了人家,人家呢,就当没听出来,还拼命的夸奖于他,老练如傅管事也有些脸红。善保适可而止,笑道,“今儿请傅管事来,一是跟您道谢,为我的酒宴费心了;二呢,是请傅管事帮忙的。”傅管事额上微汗,忙道,“大爷有事尽管吩咐。”“我知道,凡府上每月支出都有预算的,我在府上借住,已是打扰,焉能因我之事,让帐房为难?这里有一百两银子,傅管事就帮着填了帐房上酒戏的亏空,余下的,由傅管事安排,厨房里的、伺候酒宴的小子那里,因我的事劳烦了他们,傅管事就代我做个人情,散了给他们,也不能叫他们白忙一场。”善保浅笑,慢悠悠的问,“傅管事看,这个忙,是帮得还是帮不得?”傅管事给善保客气的心惊肉跳,您老拿银子出来给我们发,还要说是请我帮忙,唉哟,汗颜汗颜。傅管事熬到大管事,也是简单人物儿。他年纪能做善保的爹了,在忠勇公府见多识广,瞧着善保长于世故,想了想,为善保考虑道,“大爷,恕奴才多嘴。大爷您是个周到的,其实一桌酒宴,一班小戏,拢其也没多少银子。大爷既有心赏小的们,拿出五十两就够了,一百两实在太多了。”善保笑,“这里头二十两是给傅管事的,傅管事是府里的大执事,下面还有小管事们,也得留些汤给他们喝。再刨了戏酒的银子,厨房里、那天伺候的小子们,一两、二两的,总是个意思,别叫他们空了手就是。”傅管事心悦诚服,起身谢道,“奴才谢大爷赏,奴才领命,必把事给大爷办妥当。”
善保微欠身,“多谢了。”着金珠送走傅管事,金珠正是傅管事的女儿,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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